《海上星空》毛时安 著 上海锦绣文章出版社 文艺评论家毛时安

　　□撰文 姚金成

　　毛时安是我们的朋友，从新时期文学最初的日子里，我们便相随相携，他总是有着分外的热情，对每一点新的和好的征兆都给予无限的赞扬，有时候难免会看走眼，但也不要紧，因他殷切的贺词已自成篇章，进入他独自的创作。但也还是很惊讶，他能集成四大本文章，从头至尾，几乎勾勒出三十年的文学概貌，以及他的三十年人生。不过，现在做结论也还太早，作为一个思想劳动者，在他应还有许多时间和发展空间，再会有许多可能性，希望继续加油，再接再励！ ——王安忆

　　沉甸甸的四卷《毛时安文集》放在手上，一本一本看着那感性而诗意的分卷题名：《大地·苍茫》、《美丽的忧伤》、《海上星空》、《在有风和无风的日子里》），心里有一种很温暖、很满足的“成就感”。那是得到了我所佩服的好友写的书才有的感觉。

　　于是，案头、枕上、车中……我一篇一篇饶有兴趣地读起来。我好像进入了一个似曾相识而实则相当陌生的广袤森林，这里边固然有我熟悉的花木繁茂、河流奔腾，但还有太多我不熟悉的异树奇葩，有太多我不知道从何方发源又流向何方的滔滔溪流，还有那氤氲流动的雾气后面隐藏着几许我未曾见识过的奥秘胜境……

　　我过去也知道时安兄笔锋所涉领域甚广，但没想到他对这些专业进入这么深，写下了这么多大块文章，发表了这么多高见。文学、戏剧、美术、音乐、影视、美学理论、文化建设……以我的孤陋浅见，对于所涉领域，他都不是一般的“客串玩票”，而是登堂入室，有真知灼见的当行之论。无论是对“重写文学史”的主张和深入论述，还是对西方现代艺术的描述与批判，乃至对上海画派画家画品赏鉴及至文化意涵的开掘，都令人有登山临海、启悟顿开之感。哪怕隔着二十多年的沧桑巨变，具体的环境条件时过境迁，但其思维的角度、深度和缜密诗性的表述依然令人神往、令人受益。比如他在“重写文学史”的论辩中对“历史事实”、“历史材料”和“历史文本”三个概念的辨析和三者关系的厘清，对历史“可知”与“不可知”关系的思辨性表述：“修复历史真实性的努力和真实性的实际不可能完全修复性就构成了历史文本结构时的一对永恒矛盾”，都言简意赅，鞭辟入里，使我这个对历史既着迷又困惑的外行有茅塞顿开之感。还有在《人生哲学与艺术境界》中，对中西文化中人生哲学和艺术境界的对比研究，在 《大地·苍茫》中，对中国油画百年历程的文化解析，在《批评家的失误及其他》中，对文学批评的批评等……上世纪80年代以来文学艺术界一次次的风生潮起，在他的笔下几乎都有生动而真切的反映。在我的眼里，他无疑是个矫健的弄潮者。他的声音，代表了一种姿态，折射了文坛在时代变革洪流中嬗变的身影。岁月流逝，少年老去，这些曾经的深邃思考和灼热呐喊定格为历史。我重读这些篇章，在恍然梦回的感觉中，不由心生万千的感慨与敬意。

　　其实，我在上世纪80年代就知道了毛时安这个名字。那当然是在无意的阅读中因文采或观点而留下的印象。我知道他是上海文学评论界的一员骁将。可那只是一道远观的风景，后来他忽然从文学界移师戏剧界，接触就逐渐多起来。开始时我心理上还有点距离，但很快就成了朋友。因为他是个很容易向你敞开心扉的人。大概因为文学界对时代生活那份特殊的敏锐和激情，他对戏剧界有一些非常直率的批评。他经常到全国各地看戏、评戏、参加剧本讨论会或者讲课。所以他的声音也成了戏剧界的一片新风景。我也很喜欢听他纵论演出或剧本的长短得失。

　　他说：“盛世并不只是一道炫眼的辉煌，并不只是经济的积累生产力的解放。盛世，同时意味着其为取得伟大成就而付出的巨大历史代价，意味着社会底蕴、社会状况以及社会问题的复杂广阔……在戏剧作品中要听到时代和百姓倾诉的呼声，看到当代民间社会的生存状态……现实生活中奔流的热血要流淌到我们的戏剧创作之中。”他又用英国十九世纪批判现实主义作家狄更斯对他们那个时代的经典描述，来阐述我们戏剧创作应有的作为。他的这些见解，激活了我的已经有点麻痹的艺术感觉，使我突然浮想联翩……

　　时安兄以 “圈外人”的视角和“圈内人”的熟稔，对戏剧的文化生态进行了剖析。他提出了戏剧创作上的“好看主义”；同时，他又提出“我们戏剧要加强的首先是思想性”。 “好看”和“思想性”两者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在理论上可能还有进一步讨论的空间。时安兄是戏剧界的诤友，他投入的激情和思想的力度，令我们这些“心有灵犀”者打了个激灵，影响着我们思维的方式和前行的姿态。这，或许是我阅读时安兄时最想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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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期：2008年12月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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