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周丹 图片/孙燕君

　　♀高先生说他很想不顾一切，投向属于自己的爱情，他可以不介意责任，不介意别人的指责和议论，却不能不介意小夏的决绝。

　　口述 高先生 28岁 IT工程师

　　暗恋在恋爱之后

　　前年春天，当我从一个很久没有联系的大学同学那里得知，小夏曾经暗恋了我整个大学时代，我傻了。要知道，这么多年来，我一直以为是我在单相思着她。

　　我读的是电子工程，虽然它在这个IT时代属于大系，但学生的男女比例却严重失调，在我们这些 “以貌取人”的大一新生眼里，那有限的几个女生，基本都是属于“内秀”型，做题或许还可以互相帮助一下，但做女朋友就少了一见钟情的魅力。所以，我的一见钟情发生在学校的周末舞会上，对象是外文系的青，我现在法律上的妻子。

　　我和青的交往如溪水一般波澜不惊，一切都是那么自然。我请她跳舞，她跳得不错，又不计较我的生疏，所以就一直做舞伴到终场，然后送她回宿舍，然后约了第二天在图书馆见，第二天从图书馆出来一起去小饭馆吃晚饭，聊了一晚上，然后再约第三天……大一的新生，好像觉得没有恋爱就没有长大，还如中学生般稚嫩，所以总是迫不及待想给自己的爱情找一个归宿，甚至来不及细想那是不是自己真正想要的，一切就已经开始了。

　　随着相处时间的增多，男生才发现班里女生真正的“内秀”。而我不记得从什么时候开始，越来越多地把目光投向小夏。小夏论相貌、成绩、脾气，在女生中都不算出众，但却自有其独到的韵味。她如男孩子般爽朗，有些大大咧咧，说话做事喜欢直来直去，没有太多顾忌，让人很容易把她当成哥们，尤其是在女朋友发嗲或作的时候，常常会让我忍不住暗叹，如果青能有小夏这样的性格就好了。当然，这不过只是一闪念而已，当时的我仍认为“哥们”和女朋友，本来就该是不同表现和不同要求的。

　　了解得深了，才慢慢体会到小夏也有很女人味的一面。从来都是剪短发、牛仔裤运动鞋的她，能背很多古诗词，喜欢听古琴，还会写缠绵悱恻的诗；万事不计较的她，会记住我女朋友的喜好，还不忘在我和青发生争执时，提出我该注意自己的错。越来越多的时候，我有了烦恼喜欢向小夏倾诉，有了喜讯第一个想找她分享。连青都觉得小夏确实够哥们，可我的心却已经不能再只把她当成一个没有性别的朋友了，只是她一直都有外系的追求者。当然更重要的是，她一直都对青很好，让我觉得她不可能对我有别的意思，也因此不敢用自己的非分之想去破坏我们的友谊。

　　彼此错过的爱情

　　得知小夏暗恋我，是在她结婚两个月以后。那个大学同学曾与她同寝室，因为工作没能来沪参加她的婚礼，两个月后才终于捞到一个出差的机会。聚餐后，我们几个单身的同学去泡吧，酒后吐真言，她突然提起当年一次偶然的机会，让她偷看到了小夏的日记，里面都是对我的思恋。这对我实在是个惊天动地的消息，虽然那个同学的意思是，小夏终于找到了真正属于她的爱人，但我却没办法在好不容易知道自己一直暗恋的女孩也喜欢自己后，紧接着承认那已经是过去的感情。

　　第二天，我就约小夏见面。面对着仍满脸洋溢着新婚喜气的小夏，我甚至等不到点的咖啡上桌，就直截了当告诉她，这么多年我一直都喜欢她。看着她的笑容突然从脸上消失，看着她突然沉默不语，我却只有种莫名的兴奋和冲动。

　　小夏哭了，突如其来的，在人来人往的咖啡店里。她说，她一直觉得青和我很般配，青的美丽和温柔都让像假小子的她自惭形秽。她说我总是说她够哥们，她不敢打破我想象中的那个她，她宁愿什么都不说至少还能和我做朋友。我突然发现我们两个都好傻，都为了怕“不能继续做朋友”这个假设的结果，而失去了表白的勇气。我当时真后悔，那么多年来，我们分享彼此的工作、爱好、心情、男女朋友，却唯独都隐瞒了自己真正的心。我还记得收到她的结婚喜帖时，心里充满嫉妒和辛酸，但我还是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带着青和精挑细选的礼物去喝喜酒，而不是把她从那个多年来锲而不舍最终修成正果的追求者手中抢过来。

　　我抓着她的手，求她离婚，我说一切都没有关系，我们可以从头来过，我会去跟青说清楚。可她在哭了一场后，却又像往常一样坚强起来。她坚持说对我的感情已经是过去时，她是因为终于被感动，为了爱情才结婚的。她还不忘提醒我，我刚为准备迎娶青买了一套期房，这是我多年省吃俭用才达成的目标。

　　面对小夏的坚持，我真的相信她是因为爱着自己的丈夫才出嫁的。小夏要我承诺，为了青和她的婚姻幸福，我们要逐渐疏远，在不要让另一半发现疑点的前提下，慢慢退出彼此的生活。我答应了——暗恋女同学是一回事，暗恋别人的妻子那就是另一回事了，多少有点不道德吧。

　　那么，即使心里有再多的后悔和不舍，我也没有理由去一厢情愿地破坏别人的婚姻，何况还要伤害已经做了我7年女友的青。

　　我结婚她却离婚了

　　两年来，我强迫自己淡忘对小夏的感情，一心一意筹备与青的婚事。走向婚姻也跟我们的恋爱一样，波澜不惊，水到渠成。毕业就开始存钱，然后买不起现房就买了期房，然后卡着交房的日子，开始一边找装修，一边订酒席，挑选婚纱摄影。当按照青的喜好装修一新的房子完工时，我们去民政局领了证。一切都是那么按部就班，只等5月的酒席过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在一起过着波澜不惊的平凡日子，过两年生一个孩子，然后陪着孩子慢慢长大……我没想到事情会突然发生变化。

　　我们原定的结婚日期是5月18日，虽然我和小夏已经久未联系，我还是早早就发了个消息，把日子告诉她了，而她的答复跟我预想的一样，她说她就不来参加婚礼了。没想到，青的父亲4月底突然遇车祸去世，发生这样的大事，我们的婚礼当然只能推迟了。对于他的突然去世，我非常伤心。我从小没有父亲，他对我一直像对自己的儿子一样。所以虽然还没有举行婚礼，但在他的追悼会上，我还是以女婿的身份出现。

　　我终日陪伴着伤心的青，直到7月，才听说小夏离婚了，5月19日离的。我当时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小夏她知道我的婚礼取消了吗？我不知道小夏为何要这么做。我曾经求她离婚，但她却坚守了两年婚姻，直到我打算结婚的那天。我对自己说，她的离婚和我没有关系，但我说服不了自己。深埋已久的爱情又开始让我心神不宁，我多么想不顾一切地去找她，却偏偏连给她打个电话的勇气都没有。也许我可以承受背叛青的骂名，也许我可以承受辜负一个已经去世的长辈的良心谴责，但我不确定，选择在我的婚礼第二天离婚的小夏，是不是已经用她的行动永远为我关上了她的心门。

　　这些天，我一直在煎熬之中。在感情的天平上，我无法称出小夏和青的分量，她们是不一样的，青是一种习惯，而小夏是一种想念和牵挂，我很想去找她，但是不知道见了面能说什么。尤其是现在，青沉浸在丧父之痛中，我也不忍心再给她伤害。但是，我又很想知道，小夏到底是怎么想的，这个谜题让我十分痛苦。

　　（编注：本文人物均为化名，本版配图与文章内容无关。未经授权，文章不得擅自刊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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