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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旗子弟兵”撑起

http://www.sina.com.cn  2008年12月13日04:06  大洋网-广州日报

  一个达斡尔族自治旗贡献了半支男曲国家队和1/4的男曲专业运动员教练员

  本专题策划 本报记者 陈伟胜

  本专题撰文 本报记者 孙嘉晖

  用树根加工曲棍球杆,捡起干牛粪当球门,晚上最爱打“火球”,不会打球莫称“男子汉”……在内蒙古小兴安岭地区,有一个地方叫莫力达瓦达斡尔族自治旗(简称莫旗),那里的族人几乎个个会打曲棍球。据说,祖辈们将这一“手艺”代代相传,至今已有上千年的历史。而达斡尔人也撑起中国曲棍球队半边天,这个深藏山林之间的民族有着怎样的神秘色彩?

  日前,全国男子曲棍球挑战赛在广东黄村体育训练基地举行,由达斡尔族球员组成的内蒙古队作客广州,让这项比赛有了另外一层意义——达斡尔人以曲棍球为媒,迎来了又一次聚会。记者有幸走近达斡尔人,了解他们鲜为人知的曲棍球故事。

  历史悠久

  热衷曲棍球运动已千年

  2008年8月22日,北京奥运会女子曲棍球决赛,中国女曲虽然以0比2不敌荷兰队,仍创纪录地获得一枚银牌。欢呼声和叹息声来自四面八方,但在内蒙古莫力达瓦达斡尔族自治旗,一群“行家”端坐在电视机前,他们有着非同一般的感受。

  据说,莫旗达斡尔族打曲棍球已经有上千年的历史了,他们对这项运动天生的热情和执著颇富神秘色彩。为什么在经历了成百上千年的历史风云变幻之后,这个北方少数民族仍然将这种体育运动方式保存下来,这至今仍是一个谜团。

  在中国曲棍球的大事记上,达斡尔族留下了浓墨重彩:全国200多位专业男子曲棍球运动员和教练员中有1/4来自莫旗,达斡尔族人更是在中国男曲阵中占据了半壁江山。达斡尔族人打曲棍球的传统,在历史的长河中静静地流淌着,其中究竟有着怎样的秘密?首先还要从莫旗达斡尔族说起。曲棍球国家级裁判讷东东就是来自莫旗的达斡尔族人,他将族人的故事向记者娓娓道来。

  达斡尔族主要居住在内蒙古自治区莫力达瓦斡尔族自治旗,全旗总人口33万,达斡尔族人口3万多人。达斡尔族说达斡尔语,无本民族文字,主要使用汉文,少数人兼用满文、蒙古文和哈萨克文。

  一般认为,达斡尔族是契丹人的后裔;及至清朝康熙年间,首次出现了“打虎儿”的译名,以后又常译为“达胡尔”、“达虎里”、“达呼尔”等。新中国成立后,根据本民族意愿,统一定名为达斡尔。

  族人从何时开始打曲棍球?对这样的问题,讷东东也有些说不准,不过,听长辈说“几百年是有的”。据说,早在1000年前的辽代,达斡尔人的祖先就开始热衷于一项类似现代曲棍球的体育运动。

  1975年,莫旗建立了中国第一支男子曲棍球专业队,培育出我国第一个曲棍球国际裁判,并为国家输送了大批优秀教练员和运动员,先后有几十名达斡尔族人成为国家曲棍球队的主力队员,达斡尔传统曲棍球堪称中国现代曲棍球运动的摇篮。1989年,莫旗被命名为“曲棍球之乡”。

  民风彪悍

  狍肉过冬打球更有劲

  历史上,达斡尔族仅在大清一朝就涌现出十多位公侯将相级的人物,其中多数是凭借英勇善战立下军功而加官晋爵的,由此可见达斡尔人彪悍的民风。不过,他们也因此付出了代价,历朝惯于在达斡尔人中征兵戍边,也成为他们的一大苦痛。

  不过,达斡尔人并非像蒙古族那样专注于游牧,他们在山水之地建立村寨,过着半农半牧的生活,同时兼顾狩猎、捕鱼。“我们现在主要种植大豆和小麦,大豆生产闻名全国,”讷东东告诉记者。近十年来,莫旗的牧业也发展迅猛。

  讷东东讲述起儿时的记忆,总是充满兴奋和快乐,仿佛小兴安岭就是他们家的“私家园林”。

  以前,莫旗交通不畅,进出只有走山路。“我是在农村长大的,那时候父亲上山打猎都不用枪,”讷东东告诉记者,小时候打猎是很平常的事情,“用铁丝和绳子下个套,晚上就会有狍子撞上,别的动物不说,一个冬天光狍子就能打十几二十只,够我们一家人美美地吃上一个冬天了。”

  讷东东经常和父亲上山打猎,也让他有了一副好身板。“大个的狍子有八九十斤重,够肥,烧着吃最好。”讷东东兴奋地说,当然,如果下工夫还能抓到野猪、松鼠之类的,“这些都很常见,包括熊有时也是可以看到。”

  凡此种种都成了曲棍球老将们童年最快乐的记忆,这样的生活方式,为他们从事曲棍球运动提供了条件。不过,如今莫旗不再是个闭塞的山寨,距离当地30公里远的黑龙江省讷河市通了火车,为莫旗的开放、开发提供了便利。讷东东说,柏油路已经通到了家门口,花10元钱坐出租车就可以到讷河市坐火车走向全国。

  曲棍球杆

  自己动手柞木打造

  “我的第一根球杆,是别人丢掉不用的烧火棍。”讷东东不好意思地说。作为2001年九运会冠军广东男曲的成员,他从事曲棍球事业的起点是如此令人感到意外和平常。

  长期以来,莫旗都是一个闭塞的“曲棍球王国”,几乎每个打球的达斡尔人都是做球棍的好手。

  “球棍都是我们自己做的,农村条件不怎么好,只能自己动手用柞木做,”孟林柱说,他和讷东东一样来自莫旗,而且也是九运会的冠军成员,“我们有传统,达斡尔族管曲棍球叫‘贝阔’。”

  据介绍,这种比赛用的硬木球杆是纯手工制作的,在十几年前,做曲棍球杆的柞木还随处可见,人们往往在砍柴生火时,就可以随手捡回家。球棍的制作有几道工序,最重要的环节当然是找到一个弯头,并对其进行锯、磨加工。

  达斡尔人一般是用柞树的树根做球棍的弯头,找到一个弯曲的树根,按照标准球棍用铅笔画出一个形状,让木匠拿锯子做出一个曲棍球杆的弯头,然后再找一根柞木作为杆子和头连接起来。

  讷东东介绍说,要在弯头的顶端做一个凹槽,将球杆下端锯出一个楔子,然后用胶水、丝线和胶布把两者粘合起来,“最好的球棍是一根柞木一体下来的,这种球棍比较结实耐用。”这些工作完成后,再用纱布对球棍进行打磨。“一般小半天就能做好一根球棍。”在讷东东回忆的过程中,笑容时不时会浮上他的脸庞。

  讷东东又说起自己获得第一个球杆的糗事。“我的第一根球棍是跟别人要的,他用完拿去当烧火棍了,”讷东东不好意思地说。那一年,讷东东才12岁。事实上,手工做的球棍,弯头一般比较长,并没有标准杆那么好用。如果谁从专业队获得一根碳纤维球棍,大家就会羡慕得不得了。而专业队打断的球棍,也经常会成为初学者追求的重点,因为他们都是维修球棍的高手。

  后来,凭借灵活的头脑和超人的勤奋,讷东东的球技有了突飞猛进,蹩脚的球棍已然无法适应高强度训练、比赛的需要。“我到县城托人从专业队买了一根球棍,花了100元钱。”讷东东说,拿到球棍后如获至宝,他的球技从此迈上了更高境界。

  如今条件好多了,已经没有人自己做球棍了。“小孩子们都喜欢用专业的球棍,已经没有什么人愿意自己做(球棍),”讷东东不无担忧地说,而且这种情况有加剧的趋势,“在莫旗,鲁日格勒(一种舞蹈)和曲棍球都申请了非物质文化遗产,这是达斡尔民族一直传承下来的东西。”

  打球传统

  不会打球莫称男子汉

  除了口口相传的一点历史记忆,达斡尔人自己也说不清打曲棍球起始于哪朝哪代。但人们还是一如既往地利用闲暇时间聚在一起打球。逢重大节日,达斡尔人更是将曲棍球作为揭幕礼上的重头戏。

  讷东东说,他小时候和伙伴们一起打球,并没有专业场地,“都是在路上打,两户人家的篱笆墙中间有一条路,我们就把墙当边线,冬天牛粪是干的,一边摆两颗牛粪组成球门,随便几个人都可以玩起来。”

  用牛粪当球门恐怕是世界曲棍球史上的一大趣闻了,但达斡尔人打球的传统,就是在如此简朴的打球环境中得以传承的。在达斡尔传统曲棍球技艺里,球的种类按材质可分为三种,分别是毛球、木球和火球。毛球多以牛毛搓制而成,春天牛脱毛时用刷刷下牛毛,用水沾湿后在双手内掌间搓揉使其成团,然后逐步添加牛毛,至直径为10~12厘米为止。这种球多为儿童球,质地柔软无危险。木球则多以杏树根雕刻而成,质地坚硬、弹性大,多为中青年比赛时使用。

  一种在夜间使用的“火球”备受大众推崇。传统的火球,是用一种生长在树上的大蘑菇晒干后制作而成的。后来开始用外层坚硬、内部松软的柞树根雕制而成,赛前将火球放入煤油中浸泡,点燃后进行比赛。火球多在年节、喜庆的夜晚进行,火球飞舞、球员穿梭,比赛场面蔚为壮观。

  “用煤油浸泡的时间越长,火球燃烧的时间就越久,”讷东东说,“晚上看起来还是很漂亮的。”

  讷东东告诉记者,莫旗有支老年人曲棍球队,年龄最大的已经82岁,但打起球来仍然虎虎生风、不减当年。“他现在还可以跑,精神特别好,”讷东东介绍说,“他从小打球,一到节日就出来打。”

  每年6月28日是达斡尔人的斡包节,这个节日类似于蒙古族的敖包节,是莫旗一年中最快乐的时光,各种民族体育运动都会在这个节日上进行展示较量,曲棍球的分量是相当重的。“达斡尔族有这个传统和氛围,如果说一个男的没打过曲棍球,说出来是很没面子的事情。”讷东东认真地说,大家甚至开玩笑说,打不好球找女朋友都困难,“以前打曲棍球的高手,就像民族英雄一样,能够代表地方或者国家队参加比赛,这是一件很光荣的事情。”

  人才辈出

  莫旗子弟兵遍布全国

  事实上,早在几年前,记者在采访中就留意到,广东男曲有多名球员是莫旗达斡尔族人,但当了解到是这支独特的力量支撑起中国曲棍球半边天时,多少还是有些惊讶。

  让我们看一看莫旗子弟兵在中国男曲的地位。在出征北京奥运会的男曲18人名单中,孟立志、胡亮、孟军、德云泽、敖长荣、孟旭光、那玉波7名球员来自莫旗,他们是国家队的中坚力量,特别是那玉波更是球队克敌制胜的利器。

  “2001年九运会预选赛在澳门举行,当时我们来自莫旗的一起合影,”讷东东回忆道,“200多名专业运动员和教练中,有50多人来自莫旗,占总人数的1/4。”如今,包括内蒙古、甘肃、广东、四川、山东和浙江等多支队伍中都有来自莫旗的球员,不少退役的运动员就到各地当教练。像广东队的冷伟伟、郭立刚、李奇等几名运动员,都是来自达斡尔族。“莫旗的队员遍布广东,深圳女队就有14名来自莫旗的球员。”一位广东教练介绍说。

  达斡尔族的孩子从小学就开始打球了,他们的最大特点就是能够吃苦,由于从事训练比较早,他们在身体素质、速度、技术和意识上都有一定的优势。

  对于莫旗来说,曲棍球项目也让这里成为人才输出的基地。如今,莫旗有两块专业比赛场地,可以满足国家级比赛,去年的全国锦标赛就放在莫旗举行。球场就位于达斡尔民族园内,这是著名的旅游景点,球场依山傍水、风景优美。老百姓都懂行,不管是不是重要场次,赶上周末、天气好,可容纳近3000人的观众席总能坐满。

  对于很多农村的孩子来说,打曲棍球也是一条出路。2001年九运会时,讷东东和孟林柱代表广东队获得冠军,如今两人都回到了自己的家乡。孟林柱当上了一所学校的曲棍球教练,而讷东东则在劳动监察大队,成为一名专职监察员。但大家始终离不开曲棍球。每逢周末,还会带上自己心爱的球棍,到球场上自由挥洒。东东说,这是自己事业的开始,也必将伴随自己一生,曲棍球将自己送出了大山,他也愿意和这片土地厮守。

  全国曲棍球挑战赛结束后,讷东东和孟林柱离开了这片7年前奋斗过的场地,重新回到莫旗,开始新的生活。他们仍然习惯使用达斡尔语,这也是他们民族文化传承的一部分。“找到他就能找到我。”孟林柱爽朗地说,这对球场上的兄弟,一辈子都是好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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