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2：香波、袜子有奖销售，

　　■新闻连续剧 第十五集主要出场人物：梁英芳主要场景：高音喇叭响彻农村大集，有奖销售带来巨大商机……

　　□本报记者 孙会芳 张瑞谦 路其强

　　（1）赶集·商机

　　在改革开放30年波澜壮阔的伟大历程中，1992年注定是不平常的一年。这一年，邓小平发表了南巡讲话，激起了国人进一步推进改革的热潮。

　　直到今天，梁家长子梁英芳还记得，1992年，整个社会处处都涌动着经商做买卖的冲动。“当年机会多的是，只要你抓住了，就能成为那‘率先富裕起来的一部分人’。”

　　这一年，梁英芳在本村赶集时，发现了一个“商机”。借助这一商机，脑子好使的梁英芳实干加巧干，又一次获得了成功。

　　这之前，由于石家庄新火车站的建成并投入使用，梁英芳经营的春南旅馆陷入困境，他开始寻找新的发家之路。

　　1991年底，梁英芳开始与张营村附近的一家日化厂搞联合销售，代理厂家的洗发香波到集市上去卖，或者往各处的百货商店送。

　　“厂家给我5毛钱一瓶，我批发给商店8毛钱，在集市上零售一块五。”梁英芳说，尽管利润丰厚，但销售并不理想。

　　张营村农历逢五排十过大集，当年集上人来人往，有买有卖，非常热闹。

　　1992年初的一天，梁英芳去赶集，正在闲逛时，一个服装摊位吸引了他的目光。

　　这个摊位前围着很多人争着买服装。“到底是什么衣服，这样受欢迎呢？”不明就里的梁英芳挤到跟前，看明白了——服装和其他摊上的并没有本质上的区别，但销售手段却很新鲜，谁从这里买一件衣服，就能免费获得一张奖券，刮开奖券，就有机会获得比衣服贵重好几倍的奖品。买了衣服，还有机会中大奖，怪不得如此红火呢！

　　“我能不能也搞个这样的有奖销售呢？”回家的路上，梁英芳一直在琢磨。

　　高中毕业的梁英芳用学过的数学知识算了一笔账，发现有奖销售中出大奖的机会非常小，“是一个小概率事件，有可能，但不一定，中出一等奖的机会大约就是十万分之一。”梁英芳说，他们那一届高中生学习了微积分和概率论，后来这些知识都挪到大学数学课程里了。

　　多亏了这些在高中时学到的知识，梁英芳很快意识到，这确实是一个商机。头脑灵活的梁英芳马上行动起来。

　　（2）洗发香波·有奖销售

　　1992年春末，梁英芳把在张营集上学到的“有奖销售”办法嫁接到了洗发香波的销售上，“一举取得成功。”

　　“当赶集的人们看到花一块多钱买一瓶洗发香波，还能免费得到一张奖券时，整个集上买洗发香波的人都挤到了我的摊位前，那场面就甭提多热闹了。”第一次有奖销售，就让梁英芳赚了个盆满钵溢，从此一发不可收拾。

　　生意越来越红火，梁英芳一个人忙不过来，开始雇人，到最后，他的伙计竟多达十几人。

　　有了“有奖销售”这张“王牌”，梁英芳信心大增。当时纺织服装行业不太景气，可梁英芳偏偏与市袜厂和另外一家袜厂接洽上，于是，在“有奖销售”的商品里又多了一个品种——袜子。

　　“刚开始的时候，我们就在周边村庄赶集，像振头、槐底、赵陵铺、铜冶、上庄、小安舍等，我们都去过。鹿泉县城是一六，振头是二七，上庄是三八，铜冶是四九，赵陵铺是五十。”附近哪些村庄哪天有集，梁英芳记得清清楚楚。

　　当时一到集上，他的摊位总能引起轰动，十几个伙计从开始到散集，不停地接钱发货，每次散集的时候，每个人手里都会攥着满满一把票子。“在赶南王集时，一个热水器厂的厂长为了摸奖券，一次就买了2000块钱的洗发香波，结果中了一个石英钟、一条毛毯，还有几十双袜子和几十支圆珠笔。”当年的情景，梁英芳至今难忘。

　　在把那些村庄的集市赶过几次后，梁英芳又把目光转向了城里。“当年，城里很多街道都有市场，像电大街、西三庄街、青年街、长征街、革新街等，市场都很有规模。”梁英芳说，在这些市场上，他又大赚了一把。

　　（3）客货车·高音喇叭

　　再后来，生意越做越红火，梁英芳和四弟梁惠斌还有另外一个朋友专门租了一辆客货车，每天一大早，就驾驶着汽车出去。客货车座位不够十几个伙计坐，一些人就挤在后车厢里。

　　为了节省人力，他们还专门在车上安了一个高音喇叭，“提前录好了音。”梁英芳说，一到集上，只要喇叭一开，保准人们都拥过来。那十几个伙计都是忙得团团转，有时连钱都接不过来。

　　周边村庄的集市赶过了，市区的市场去过了，梁英芳又把目光放到了周边县城。“县城的集都非常大，像赵县、栾城、正定、行唐、赞皇、深泽等集，都去过。”梁英芳回忆，他们当时开着汽车赶集，最远都到了衡水的一些县，场面非常壮观，被很多人记住了，第二次再去时，不用广播也能吸引很多人。

　　一次，在赶鹿泉县城的集时，也许家里人多，一个老太太一下子就买了200块钱的袜子，足足有好几十双，一双袜子得了一张奖券，尽管没中大奖，老人也挺高兴。还有一个人，凑巧遇到了梁英芳他们的有奖销售，就把身上仅有的70多块钱都拿出来，买了袜子，结果中了一条毛毯。

　　梁英芳说，当时人们普遍认为，这样的“有奖销售”合算。即使不中奖，也买到了自己需要的商品，值得。

　　当时，梁英芳的奖券是自己印刷的，利用的就是四弟梁惠斌的专利，把0-9这10个数字排成一行，共五行，印刷在一张纸上，每行的10个数字顺序都是随机的，然后再用另一张纸盖住。他们现场准备了打孔机，由买主自己现场打孔，然后揭开，“中不中奖全由自己。”

　　梁英芳当时共设置了5个奖项，一等奖是彩电，二等奖是石英钟，三等奖是毛毯，四等奖是袜子，五等奖是圆珠笔。如果打中5个相同的数字，就是一等奖，打中了4个相同的数字，就是二等奖，依次类推。

　　“在铜冶集上，就中了一次一等奖。”梁英芳说，这是他搞有奖销售中出的唯一一个一等奖，当时一个在砖厂工作的农民工买了一双袜子，结果中了一等奖。

　　“做买卖跟做人一样，要讲诚信，只要中出了我们都兑奖，从来不搞欺诈。”梁英芳回忆说，中奖者当时不要彩电，梁英芳和他协商后折价给了他2000元现金。

　　（4）谋划·合作社

　　1992年，有奖销售席卷全国，在推动产品销售的同时，也逐渐呈现出无序竞争的势头，个别地方甚至还出现了弄虚作假欺骗消费者的问题。梁英芳说，这引起了国家有关部门的重视，于1993年制定出台了《关于禁止有奖销售活动中不正当竞争行为的若干规定》。

　　这项规定出台后，使得社会上风行一时的“有奖销售”变得理智，无论是商家还是消费者也都变得冷静起来。也就是这个时候，梁英芳又开始谋划自己的油坊生意了。

　　在经营了几年油坊生意后，梁英芳因故又不干了。

　　如今，梁英芳又有了新的打算。

　　“我打算成立一家农民合作社，把大家分散的土地集中起来，搞规模化经营。这几天正在跑这件事。”梁英芳说，国家倡导怎么干，咱就怎么干。

　　■征集

　　拿起笔，记忆改革开放的“那一年”

　　有奖征文继续进行，期待您的参与

　　本报“我的30年故事”有奖征文继续向社会征集。

　　我们希望大家能从衣、食、住、行等生活的方方面面，讲述30年间某一年度您的亲身经历。由于1997年前的征文已经选定，所以只征集1998年至2008年的故事。要记住，您讲述的不是整个30年，而是其中一年。“我的1998年”、“我的2008年”……也许，您所讲述的故事，就是那一年的主题。

　　您可以通过以下方式与我们联系，电子邮箱地址：yzwb1223@sina.com；邮寄地址：石家庄市中山东路313号新闻大厦11楼燕赵晚报时政新闻部，邮编：050011，信封请注明“我的30年故事·征文”。

　　【报中读史】

　　又是一个春天

　　□本报记者 袁媛 崔虹

　　1992年的春天，邓小平发表“南巡讲话”，给喜好“盘点历史”的人们留下了太深的印象，以至于这年，《石家庄日报》整年的新闻报道给人的感觉就好像这一年整个儿都是春天。邓小平南巡旋风，不但在政治上造成了空前的震动，同样在经济上形成了强烈的号召力。那时谙熟国情的人，从中嗅出了巨大的商机，很显然，一个超速发展的机遇已经出现了。这时候，需要的就是行动、行动、再行动。

　　这年春天，邓小平在视察武昌、深圳、珠海、上海等地时，发表著名的“南巡讲话”。这个讲话给了历史一个惊喜：“改革开放的胆子要大一些，敢于试验，看准了的，就大胆地试，大胆地闯……发展才是硬道理。”随后，我们党又一个伟大创举出现，在中国共产党第十四次全国代表大会上，“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被确定，当时的《人民日报》称之为“社会主义认识史上一次历史性的飞跃”。

　　随后，“石市进行贯彻落实中央精神再动员，要求政府不折不扣地放还企业自主权，企业要理直气壮地用好自主权”、“全市经济开进‘快车道’”、“石市跻身中国城市综合实力五十强”、“人民商场向全国大商场行列迈进”、“要把广安街建成最繁华的街道”，这些都被记录在当年的《石家庄日报》里。这一年，石家庄国内生产总值突破110亿元，全部工业总产值突破200亿元，社会商品零售总额突破50亿元，城市居民年收入突破2000元。4个突破把石家庄的经济发展推向改革开放以来第一个巅峰。

　　“南巡讲话”之后，包括省城在内，全国立即出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办公司热。《石家庄日报》当年12月10日头版头条的《对外招商硕果空前》一文中提到，石市平均不到两天产生一家三资企业，在石市登记注册的外商投资企业数量相当于前11年总和的2.51倍。

　　这一年，像石家庄这样的城市，差不多家家都有了彩电，但空调还很少。移动电话在这年传进省城，但只有极少数人拥有，因为要花三万多元才能买来一个，且一分钟通话费在三元左右。这年，街上流行穿后摆又肥又大的T恤衫，T恤上还不说“酷”、“炫”，而是印着“别理我烦着呢”、“广阔天地大有作为”等“名言警句”。

　　■征文·“我的1992年”

　　稀里糊涂当了“老板”

　　●张连喜

　　“老板！”租房人一声乍喊，还真让我有点滑稽可笑的感觉。我一不经商，二不卖货，怎么能算“老板”呢？但众口一词地呼叫，我也只能默认这个称谓。

　　“老板”这个称谓是因房子而得。

　　1992年初，石家庄政府出台了“对民用私房的开放政策”，这种安民心、顺民意的暖风，一下子激活了私房拥有者的心，同时也使包括我在内的一批人积极投入到这个机不可失的自建房热潮之中。

　　就在我们筹划盖房的当儿，有人提醒我这个孤陋寡闻的人：你们守着南三条小商品市场，又是黄金地段，一定要把这个大院全部盖成二层楼，住不完，租出去就是钱！一语惊醒梦中人，按照以往的想法盖房子只要宽大够住就行，现在经明眼人指点，何必因循守旧，放着发财的机会而不发呢？

　　可是，小曲好唱，十几间房子的六七万元预算款从哪儿来呢？这可难煞我们姐妹四人。彻夜难眠又不敢怠慢，那时真是紧锣密鼓，四处奔跑，东挖窗户西托门子筹钱、借款。为借不到钱痛苦过，为借钱难向苍天呼喊过，最终还是靠亲戚的拼凑，才达到承包商的预算。从3月初到6月末建成新房，足足用了三个多月，7月15日正式向外出租。

　　让我欣慰的是，房子还没盖好，南方来的小商贩就全部租下，并下了订金，速度之快让我始料未及。这还真应验了那位明眼人的谆谆告诫，我住的地方确实是个“黄金地段”。当我拿到这1000元订金时，心情激动得让人气短、发慌，七上八下、忐忑不安。尽管手在颤抖地点着钱，但还在自言自语地问自己，这是我的钱吗？拿了不会犯错误吧？按照当时每月工资来计算，一个老百姓突然拿到1000元的订金，比科学家拿得都多，简直“飞黄腾达”得让人不敢想象。

　　每月都在坐收房利，两千元钱的房租揣进我的腰包里，按时髦的叫法，的确就是名副其实的“老板”。虽然姐妹四个分钱，但已让我知足万分，那真是一花一世界，一沙一天堂的情怀。

　　有时想来觉得挺有意思，一个平头老百姓，三个多月前房子不够住，是个穷光蛋，三个月后，竟然向外出租房屋，成了有钱户（可谓一夜暴富）。这天地之别让我偷着笑，感到匪夷所思。思来想去，一方面是我的付出，但主要还得感谢小平同志，不是改革开放政策好，哪有我幸福的今天？

　　（请作者到石市中山东路313号新闻大厦11楼领取精美“完美”化妆品一套。）

　　■“精英”之路（十五）

　　烹饪学校几周折

　　●江枫

　　盛世兴饮馔，太平重美食。是年，烹饪学校红及大江南北，四川风味流行长城内外。翟志海突发奇想，开祥和餐馆生意兴隆，办烹饪学校前景如何？一念之间，雷厉风行，几经周折，校址选定，请来川菜特级厨师任教，结果只招了一名学生。三个月后，心灰意冷。一日，独自从饭店走到学校，原想老师已走，学生回家，定是人去楼空。不料，刚进校门，却闻老师讲课声声，其音铿锵，其情澎湃，似有无数学生。翟志海心里纳闷，哪里招来这么多学生？进入教室，恍然一怔，原来只有一名教师，一名学生。翟志海心潮翻滚，热泪欲零，无穷力量涤荡困惑，必胜信念驱走失望，百折不挠，愈挫愈勇，先后与市二商校、河北电视台签订联办合同，招生人数越来越多，烹饪学校终于火红！

　　【学者视角】

　　精神奶酪开心果

　　●赵新月

　　1992年，国产第一部轻喜剧《编辑部的故事》笑倒大半个中国，李冬宝和戈玲式的幽默以及鸡毛蒜皮的开心小事，让全国人民笑声直上云霄。一年后，英达与梁左又推出国内第一部情景喜剧《我爱我家》，把中国肥皂剧的泡沫吹散得纷纷扬扬，直到今天这种泡沫依然飘飘洒洒，层层叠叠覆盖了老百姓的业余生活。

　　为什么人们会笑？

　　王朔说得好：“就想让老百姓做个梦玩！”

　　说白了，编剧和演员就是纯粹逗观众玩的。

　　据说，当时有曾经被错划成右派的人，悄悄对王朔说，这是我国艺术春天来临的信号，你功德无量啊。本来只是想逗观众笑笑的，却逗出了如此深刻的命题，这让王朔始料未及、哭笑不得。

　　其实，仔细想来，说是“艺术春天来临的信号”并不为过。此前，几乎所有的电视、电影，都是说教式作品，这些作品培养了中国观众高度敏感的政治神经，似乎每一个细节里的风吹草动，都能预言国制朝章、政治胎动。同时，作家们也把创作形塑为打造“投枪和匕首”的战斗。

　　《编辑部的故事》，是一个宣言，宣告与说教式作品彻底决裂。它是为纯粹的娱乐而生产的，是真正“为工农兵服务”的，但服务的方式和内容迥异于以往任何电视作品。

　　中国文学，背负了太沉重的社会责任。也许是我们这个民族有太多的历史磨难，特别是近代以来，人民在屈辱、动荡、绝望中载浮载沉，文学也不自觉地担当了救世的功能，就连鲁迅也激奋地说，从血管里流出来的是血，从水管里流出来的是水，文学作品必须是血泪文字，板荡辞章。

　　我们从这样的艺术传统里铿锵走来。突然，眼前一亮，刀枪剑戟变成了风花雪月，横眉冷对变成了嘻嘻哈哈，“投枪和匕首”变成了甜点和奶酪，粗粝变成了柔软，崇高变成了妩媚，血管变成了水管……

　　没有人不喜欢风花雪月、嘻嘻哈哈，没有人不喜欢甜点和奶酪，没有人不喜欢柔软、妩媚。只是，在刀枪剑戟的岁月里我们只能横眉冷对，在月黑风高的环境中我们只能吟诵崇高。但是，时代不同了，改革开放带来政清时和，我们需要与之匹配的轻歌曼舞，需要受伤的血管愈合，需要纯净的水管喷射出万朵妩媚的梨花。《编辑部的故事》正是最先从水管里喷射出来的一簇梨花。梨花带雨落下来，浇开了人们脸上粉红的微笑。

　　小平同志曾说，当前的主要矛盾是人民日益增长的物质文化需要同落后的生产力之间的矛盾。也就是说，老百姓有很高的文化需要，而我们没有生产出来。《编辑部的故事》正是为满足老百姓日益增长的“文化需要”而尝试生产出来的甜点和奶酪。

　　王朔说：《编辑部的故事》“什么教化都没有，所谓内涵都是楞贴上去的。许多读者、观众必须要从你的作品里吸取某种东西，你真弄了一个没有的，他会感到无所适从。你就纯粹地逗逗他，你说我让你痛痛快快地乐一回，他还犯嘀咕，说不对，你肯定还有什么要告诉我的，不会就这么简单地逗我。但这次真的是一切一切都为了追求效果，最大的担心也是怕人不笑。从导到演都是为了一个目的，让人笑。”

　　这让我想起禅宗里的“转语”，即佛陀或高僧的发布语录，让弟子们去猜测、分析、解释、阐发、推演、逢迎，寻求其中的禅机。但是，佛陀或高僧一旦不下“转语”，弟子们就可能慌了手脚，六神无主——有人偏偏不识逗，非要说你“不会就这么简单地逗我”。唉，累不累啊？

　　1992年大事记

　　1月 新华集贸中心和南三条小商品市场进入全国十大市场行列。

　　1月12日 石家庄市首次获得“双拥模范城”称号，至1997年1月15日第三次被授予该称号，实现了双拥模范城“三连冠”。

　　6月 京石高速公路开始建设，1993年建成通车，此后，陆续建成石太高速、石安高速。当年，石黄高速公路也在加速建设。

　　8月 石家庄有线电视台建成并开播，使市区用户可以收看32个频道的电视节目。

　　12月17日 “中国城市综合实力50强”揭晓，石家庄市位居第25位。1997年12月，石市进入全国城市综合实力15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