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3年6月15日，开福区四方社区海选正式启动。余志雄 摄

　　

　　上世纪50年代，湖南湘乡县下湾乡51岁妇女龙淑成的选民证。张雨清 供图

　　

　　2002年6月28日，湖北省宜昌市伍家岗区伍家乡前坪村村委会换届选举时，村民何黄月投下自己神圣一票。

　　

　　四方社区新一届居民委员会经海选产生（左一为张文俊）。余志雄摄

　　张文俊——湖南省首个直选（俗称“海选”）的社区主任，现任长沙市开福区四方坪街道办事处工委委员、遗留办书记兼花城社区书记和科大社区书记。

　　2003年6月15日，长沙市开福区四方社区万众瞩目，在这里，湖南首场社区海选鸣锣开选，在“宁可吃尽千般苦，不负居民一片情”的亲民“施政演说”中，张文俊凭借“有经验、本地人熟悉当地情况”的优势，赢得居民的选票支持，坐上海选主任的头把“交椅”。5年后的今天，被国内诸多媒体赞誉称之为“民权博弈”、“民主演练”主人公的张文俊，再次与本报记者面对面，一起回顾了几年来触摸“民主”的心路历程。

　　A“懵懂”参加海选

　　黝黑的皮肤、朴实的语言，尽管有预约，见到张文俊，仍是在一番等待之后。“事情多，办公室我很少坐。”一句简单的开场白，就让记者感受到了“小巷总理”出身的张文俊“风采”依旧。

　　“那时，我跟大家一样，刚接触海选，自然对海选不太了解，也没有感受到太大的压力。”回忆起5年前经历的那场海选风暴，张文俊显得很平静。

　　张文俊是四方社区本地人，曾在乡镇机关工作，海选前，他是四方坪街道办事处四方社区党支部书记，负责四方社区的筹建工作。作为新筹建的四方社区，因无经济包袱、无体制束缚，被定为我省社区海选的“试验田”，张文俊作为海选社区主任热门人选之一，就这样被推到了海选的风口浪尖。

　　“当时确实没什么大的压力，选不上，大不了就回街道机关。” 张文俊说，那时，不但省会的媒体聚焦社区，还吸引了中央乃至海外的媒体，小小的四方社区，一时声名远扬，直到竞职演说的前一周，张文俊才在媒体营造的浓厚气氛中开始感受到了海选带来的压力。

　　“既然大家看得起，我参选就得对得起大家。”为搞好海选的竞职演说，张文俊“临阵磨枪”，竞职演说前一天，他还在对着镜子，边熟记演讲稿，边在朋友的帮助下，做演讲形象的“整形”。

　　B竞职承诺兑现约80%

　　2003年6月15日上午，四方社区海选正式举行，大红的选票在阳光下显得很耀眼，而同样火热的，则是现场数百名选民们激动而热切的心。

　　“拿到选票的那一刻，我手都有点发抖了，到底是第一次哩”。60多岁的赵亮明道出了自己当时紧张的心情，其实两个主任候选人他都很满意，但仔细斟酌后还是将票投给了张文俊。“社区还是需要一个有工作经验的当家人，相比之下张文俊在这方面要突出些。”赵亮明道出了将票投给张文俊的原因。

　　确定的8位候选人上台发表竞职演说后，社区居民进行投票。此次海选，共发出881张选票，收回879张，张文俊以580票领先，成功当选主任，成为我省第一位“海选”出来的社区主任。“谢谢大家！”站在台上发表就职演说的张文俊，只能用短短几个字表述感谢。

　　社区事务纷繁复杂，婆婆妈妈的事情多，作为首个“海选”产生的社区主任，张文俊在头顶海选“光环”、肩负选民厚望的压力下 ，开始了自己长达3年的任期。

　　“任期内，我身体力行，积极兑现竞职演说的承诺。”张文俊说。在3年前的竞职演讲中，他对选民群众许下了五个承诺：加强社区服务、加大周边环境整治、扶持弱势群体、做好下岗再就业工作、加强社区文化建设。在日常工作中，张文俊一直谨记着自己的这五个承诺。

　　2006年5月26日，在四方社区工作3年的张文俊卸任。 “我在承诺的五个方面做了很多具体工作，最终完成了大约80%，算是基本兑现了吧。”回顾自己的任期，张文俊如是说，社区的居民也都能体会到，社区环境变美了，居民出行方便了，居民居住质量提高了。

　　C海选是期望更是责任

　　“社区海选，带来了基层民主，带给居民的是期望，带给我的是沉甸甸的责任!”5年后，谈起对海选、对民主的认识，张文俊用朴实的语言道出了自己的感受。

　　“ 记得刚上任不久，我接到了一位居民的投诉电话。”张文俊记忆犹深，有天上午，他正在忙着开会，这时他的手机响了，“张主任，我们四方社区怎么停水了啊？”张文俊不明原委，便实话实说“不晓得啊”。

　　“这个不晓得，那个不晓得，我们选你这个主任干什么的啊？”居民的责问，让张文俊顿时哑口无言，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压力。随后，张文俊立即打电话联系自来水公司。原来，因修建四方大道，施工时水管被挖断，导致四方小区临时停水。于是，张文俊马上回电话给投诉的居民，告知停水原由，并保证尽快恢复社区的供水。直到当天深夜，水管修好后，他悬着的心才算落了地。

　　“这对我来说就是责任啊 ！”张文俊说，实行海选后，居民参与投票，选自己认可的主任，这就调动了居民参与社区事务的积极性。既然社区主任是居民选出来的，居民就期望他为他们办事，维护他们的利益，否则这个海选的主任交不了差。

　　“要真正帮居民做好事，既要把居民的利益摆在第一位，又要协调好社区和外部的关系，有时真的很难两全其美。”张文俊感言， 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不过时刻有居民的监督，对他自己来说也是一种动力。

　　D基层民主已深入人心

　　作为社区海选的元老，过去5年，张文俊可谓见证了基层民主的进程。

　　“原来选举提拔干部时，‘一把手’的选票起到80%的决定作用，决定权在领导手中。现在，‘一把手’的选票只占一票，不再是领导说了算，这就是民主进程的体现啊。”张文俊说，自四方社区海选以来，这些年，基层民主已深入人心，公开选举、任前公示，干部机制比以前更科学，更透明了，海选不再停留在社区选举了。

　　如今，身为街道副科级干部的张文俊，主要是负责处理原红色渔场和福安乡先福村合并的遗留问题。张文俊坦言，现在很多遗留问题非常棘手，大堆的问题在短时间内是解决不了的，面对这些问题，他借助“四方经验”，把民主当习惯，尽自己的责任，能够解决的及时解决，即使不能解决的，向居民作出解释和交代，这样就能赢得居民的理解。

　　“其实，居民的要求并不高，他们需要的是知情权、参与权，说到底就是民主，反过来，这种民主也是推动工作的动力。”张文俊说。

　　张文俊表示，作为海选过来人，今后，他将发挥自身优势，更多地为街道民主建设建言献策。

　　新闻链接

　　海选五年实现普及

　　四方社区是我省第一个实行海选的社区，作为当年四方海选的见证人，长沙市民政局基政处处长周义中对海选以及由此带来的民主进程感触颇深。

　　周义中记得， 当时包括中央电视台在内的国内外媒体，对“四方海选”进行了全方位的报道，四方海选因此名扬四方。如今转眼5年过去了， 四方社区海选带来的意义深远，这不仅对长沙，对全省来说，意味着基层民主政治改革迈出了一大步。从四方社区这个民主源头开始，第二年，开福区新港镇湘粤村，拉开了农村海选的序幕，2006年5月7日，长沙市开福区71个社区同时举行“海选”，这也是湖南首次大规模开展社区“海选”。经过5年推进，现在长沙市的社区和村100%实现了海选，全省也基本实现了海选，这也体现了长沙乃至全省海选由城区推向农村的特点。

　　四方海选的意义还在于把居民参与民主的热情带动起来，同时为长沙市乃至更多社区提供了海选蓝本，海选选出了一批好的社区带头人。这批带头人是居民们自己直接选出来的，他们上对政府负责，下对选民负责。张张选票从根本上改变了原来社区干部单方面向上负责的弊病。

　　据悉，自1988年6月1日《中华人民共和国村民委员会组织法（试行）》实施到1998年11月4日《中华人民共和国村民委员会组织法》出台，至今我国27个省已完成了5届选举。目前，全国60多万个村委会几乎都在搞海选，只是制度化、规范化程度不同而已。 可以说，20年间我国的农村基层选举实现了三个转变：即由委任制到选举制、从间接选举到直接选举，从民主化程度较低到民主化程度较高的转变。

　　记者手记

　　民主从身边开始

　　记者周和平

　　从2003年到2008年，5年弹指一挥间。

　　从开福区四方社区的“试验田”，到长沙市、湖南省乃至全国的推广普及，海选走过了辉煌的5年，见证了中国民主的进程，更是体现民意，还权于民，凸现现代政治文明的有效尝试。

　　古代社会，君权神授；现代社会，政权民授。2003年6月15日，四方社区翻开的海选历史篇章，无疑体现了政权民授，尽管选举结果多少有些在人们的预料之中，但象征政治文明的社区海选，在我国社会主义民主进程中，奠定了其基础性的地位；对参与选举的每个选民而言，则是一次依法直接行使民主权利的有效方式。

　　多大的收获，都要从一块试验田开始。邓小平同志曾经说过：“即使搞普选，也要有一个逐步的过渡，要一步一步来。”“经过半个世纪以后可以实行普选。”（《关于政治体制改革问题》）而更深刻、更大范围的民主，对民众的民主意识和心理准备都会提出更高的要求，而这都要从社区直选、农村村委海选这样的具体实践开始，并逐步过渡直到走向成熟。

　　变“伯乐相马”为“赛场选马”。海选让选人、用人在阳光下运行，真正体现了民意，选出了想干事、能干事的领导干部。这无疑是用人机制上一次重大创新，它有利于优秀干部脱颖而出；这更是一种导向，对于激励干部把心思、精力用在钻研业务和为人民群众办好事、办实事上，具有极大的引导作用。

　　“这个不晓得，那个不晓得，我们选你这个主任干什么的啊？”记得四方社区首任海选主任张文俊上任不久接到居民的责问电话后，哑口无言的尴尬和随后立即行动的压力。海选就这样实实在在在调动选民积极性的同时，也让海选出来的干部真正能为选民办事服务。

　　名人谱

　　

　　李宇春

　　2005年度超级女声总冠军，一位由大众推选出来的明星。她的“影响力”超出了娱乐圈的范围，登上《三联生活周刊》、《新周刊》、《南方人物周刊》、《凤凰周刊》等杂志封面，更是作为25位年度亚洲英雄人物之一而登上时代周刊亚洲版封面，震动整个亚洲。《时代周刊》在文中表示：《超级女声》这个节目代表着一种民主运作的模式，由观众自己选出心中的偶像，挑战了中国传统的规范，在中国来说很不容易。

　　

　　曹建军

　　北京九道湾社区居委会主任。2002年8月17日，曹建军击败竞争对手高票当选居委会主任，2006年的换届选举中，她以仅失百票的“高分”获得连任。由于九道湾位于首都，这次基层民主自治的实践显得异常重要。曹建军当选后不到两个月，时任联合国秘书长安南的夫人造访北京，第一站就来到九道湾。曹建军作为北京第一个民选的居委会主任，成为一位名副其实的公众人物。

　　

　　王兆宪

　　2004年，39岁的王兆宪当上齐齐哈尔市富裕县的县长引起了不小的轰动。据《人民日报》报道，这个县长产生方式与众不同。他是黑龙江省第一个通过把干部选拔的“提名权”交给群众，由“用人单位”——富裕县的中层以上干部，现场提问、民主测评、当场宣布结果，“海选”出第一轮6名候选人，再经过差额考察等程序，最后选出的县长。

　　公民海选大事记

　　农村海选

　　1980年，新中国第一个村民委员会出现在宜州屏南乡合寨村。

　　1982年的宪法确认：农村按居民居住地区设立的村民委员会是基层群众性自治组织。村民委员会的主任、副主任和委员由居民选举。这是以宪法的形式确认了农村村民自治的基本价值取向。

　　1986年，吉林省梨树县梨树乡北老壕村在换届选举时采取了“海选”方式（村民自治中创造的一种直接选举方式），因而该县被称为“海选”故乡。

　　1987年11月24日，《中华人民共和国村民委员会组织法（试行）》公布，1988年6月1日起实施。村民自治作为一项重要的基层民主制度在中国大地广泛建立。

　　1998年11月4日，第九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常务委员会第五次会议通过进一步完善后的《中华人民共和国村民委员会组织法》，标志着村民自治制度在我国的正式确立。

　　2005年，为进一步深化、完善农村自治，在总结了过去十多年的村民自治实践经验的基础上，全国人大常委会和国务院法制办启动《村民委员会组织法》修订工作。

　　社区直选

　　1949年12月，我国最早的城市居民委员会出现在杭州市上城区。

　　1989年12月26日，第七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常务委员会第十一次会议通过《中华人民共和国城市居民委员会组织法》，确定了居委会是城市居民自治组织，由居民选举产生。

　　从2000年开始，北京、上海、南京、杭州、武汉、合肥、西安、海口、威海和青岛等地都试行了社区选举的改革，但绝大多数都不是直接选举。

　　从2000年底开始到2001年11月间，在广西南宁、柳州、桂林和武鸣县等地进行了较大范围的社区选举试点，其中有20多个社区进行了直接选举居委会的实践。

　　2002年8月17日，北京东城区九道湾社区通过直接、差额选举的方式产生了新一届社区居委会成员和社区代表会议代表。社区成员直选社区当家人，这在北京市还是第一次。选举形式上也有质的突破：所有选民直接参加选举；首次实行差额选举；赋予居住一年以上的外来工作人员选举权。北京社区居民首次直选当家人成为中国基层民主从农村走向城市的标志事件。

　　根据全国人大“十五”立法规划，民政部对《城市居民委员会组织法》进行了修改并于2004年年底召开了《城市居民委员会组织法（修订稿）》听证会。

　　2007年5月30日，国家发展和改革委员会、民政部联合印发的《“十一五”社区服务体系发展规划》公布。这是我国社区服务体系建设领域的第一个国家专项规划。规划提出，积极推进城市居民委员会组织法的修订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