敦实憨厚，沉默寡言，父母心中的乖儿子，妻子眼里的懦弱丈夫，竟然是一个7年来背负两条人命，而今又将结发妻子送上黄泉路的“魔王”。这样的现实背后有着怎样的扭曲心理……

　　□本报通讯员 张维标 武 瑾

　　2008年5月25日晚，江苏省响水县城又发生了一起杀人案件，加上几年来连续发生的几起未破命案，一时间，县城居民议论纷纷，惶恐不安，居民和警方都骤感压力。

　　经过警方的全力侦查，案件终于告破，并带出2001年11月30日夜的一起入室抢劫杀害母子二人恶性案件。12月1日，疑凶贾海波及涉嫌包庇罪的贾父、贾母均被移送审查起诉。

　　祸事，源于无尽的争吵

　　吵、吵、吵……整天吵，真是让人烦死了。贾海波窝着一肚子火却无处发作。自从结婚以后，妻子高燕燕与母亲不知吵过多少次架。因为生活琐事，妻子与母亲不时丁丁当当吵上几句，有时还怄上几天气，让做儿子的贾海波两头为难，只好以沉默处之。而贾海波的沉默往往会导致更激烈的新一轮争吵。在高燕燕的眼中，贾海波的沉默寡言简直就是软弱无能，在家中不能维护自己，对外又没有一点点的社交处事能力，做不了事情也挣不来钱，自家在县城长江路开的一个“红豆内衣店”，也指望不上他，完全靠自己支撑。

　　久而久之，备感寂寞的高燕燕迷上了网络聊天，与丈夫说不了的话和网友说。时间长了，贾海波发现妻子与多名网友聊得火热，于是他设法找到妻子QQ密码，偷偷查询妻子的聊天记录。网上那些过于亲热的对话深深刺激了他，他火冒三丈地责问妻子，可是妻子却不以为然，说网上的东西都是虚拟的，当不了真，说说玩玩而已，还说现在年轻人哪个不上网聊天。面对妻子的解释，他无言以对，但是疑心却越来越重了。从此，他越来越“关注”妻子的行踪，有一次他甚至一路悄悄跟踪妻子到南京进货。

　　这种沉闷的生活一天天地过着。终于，5月25日晚，贾海波对高燕燕的忍耐到了极限。这天晚上，贾海波想用自己的国产手机，换用高燕燕的诺基亚手机。高燕燕不同意，两人从楼下吵到楼上，从楼上吵到楼下，又从楼下吵到门市。经贾父、贾母劝阻后，两人停止了吵架。当贾父、贾母带着6岁的小孙子睡觉后，两人又争吵起来。贾海波终于不胜其烦，双手掐住了高燕燕的脖子。高燕燕根本不相信，一向懦弱的贾海波敢对自己怎么样。看着妻子痛苦挣扎的样子，贾海波松开手，高燕燕却不依不饶地说:“看你这窝囊样，还敢把我掐死?”听了这话，贾海波杀心顿起，第二次紧紧掐住妻子的脖子。看着妻子已经不动了，贾海波心中一阵慌乱，在确认妻子已经断气后，想把尸体埋掉，但又怕尸体“还魂”，于是将尸体藏于床下，然后躺在床上一觉睡到天亮。第二天早上，贾母问他高燕燕怎么不来吃早饭，贾海波支支吾吾，直到晚上，才向父母道出了实情。救子心切的贾父帮助贾海波把尸体拖到城郊的一个垃圾场埋了。

　　为了掩盖杀人真相，贾海波一面安排贾母假意到高燕燕娘家去找人，一面冒充高燕燕在网上频频现身，与网友聊天。假冒的高燕燕对网友说，她现在南京，和一个喜欢的男网友生活在一起。6月5日，一直对女儿失踪持怀疑态度的高父，向警方报案称:女儿很可能被贾海波杀掉了，因为这两年，两人的感情不好，经常吵架。

　　经过警方调查，高燕燕的失踪疑点很多，贾海波的杀人嫌疑上升，6月11日，响水警方对贾海波立案侦查。经过突审，贾海波交代了杀妻的经过和贾父、贾母包庇的事实。

　　“显摆”，挖出七年前隐案

　　贾父在响水县城长期给人铺设地板砖，铺设水平在行业中是屈指可数的。在审讯中，贾父不时地炫耀自己的手艺，在多少小区铺过地砖，铺了多少家的地板砖。贾父的“显摆”触动了警方的另一根神经，一起7年前尚未告破的“粮贸小区”杀人命案始终悬在警方心头。当时贾父也在该小区被害人家铺过地砖，贾父作为重点怀疑对象被排查过，但当时贾海波因在校读书，并未被列入重点审查范围。

　　贾海波会不会与那起案件有关系?警方迅速将贾海波的指纹与7年前命案现场留下的指纹进行比对，令干警震惊的是:指纹特征多处吻合。7年前的杀人疑犯终于浮出水面，警方立即对两起命案进行并案侦查。

　　侦查结果表明，2001年11月30日夜晚11时许，贾海波携斧头由自家出发，欲至当日上午事先踩过点的响水县城粮贸小区孙某家行窃。当晚贾海波行至粮贸小区东侧一家门前时，将长约5米的竹梯架在孙某家楼房北侧墙边，用竹梯攀爬至孙家二楼卫生间内，至客厅行窃时惊动了在二楼卧室睡觉的孙某。贾海波顿起杀人歹念，窜至卧室内，用随身带来的斧头，先后对睡在床上的孙某及儿子的头部、颈部劈砍多斧，致孙某母子当场死亡。贾海波在二楼卫生间清洗手上、脸上的血迹后，对孙某的尸体实施了奸淫。随后又到孙某家中多个房间翻找财物，最后携带劫得的VCD播放机、女式提包、密码箱等物逃离现场。

　　人生，毁于内心的死结

　　这个在妻子眼里懦弱无能的人，不但杀了妻子，又涉嫌一起恶性的杀人案。他，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有着怎样的双面人生?

　　据贾海波亲戚介绍，贾海波并不是一个起事的人，一般情况下他不多言多语，虽然没有什么特长，也从来没有过什么过激的言行。

　　他家的邻居如是说:“平时很少看到贾海波出来玩，什么事情好像都是他老婆说了算。”

　　他的好友吴某得知贾海波杀人的消息后，感到非常震惊:贾海波与自己同学，又是好朋友，过去与自己无话不说，现在自己在外地工作，一年之内难得回家一次。近年回家与贾海波见面时，却发现他不像往常那样爽直，言语也越来越少，性格越来越内向。

　　在看守所提审室里，在检察官面前出现的是一个身高一米七左右、戴着黑框眼镜，表面上看起来十分平静的人，回答问题时也是有条有理，对自己两次杀人的经过并无太多的回避。只是当笔者问他，“你的儿子现在怎么办”时，他才被触动了一下，说自己最对不起的就是儿子，现在也没有人管他，不知以后会怎么样。说着说着流下了眼泪……

　　我们在与贾海波谈话中，注意到了两个很小的细节:一是他左臂上的几处伤疤。他轻描淡写地说，是与妻子吵架后自己用剪子扎的。他摸了一下说，现在已经好了。二是当我们要给他照相时，他正了正身子，扶了一下眼镜。

　　与许多“冷酷杀手”一样，我们不难发现贾海波有着严重的自闭症和孤僻症，这是导致他两次痛下杀手的心理因素。由于贾海波小时候父亲忙于做工，母亲忙于务农，疏忽对他的教育，长期放任自流。从乡下搬到县城居住后，缺少朋友和熟人，自身又患有牛皮癣，羞于在公众场所出现。现实社会好像离他越来越远，加上过早的辍学，以及此后的长期没有正当职业，导致他久而久之形成了自闭、孤僻、冷酷的性格特点。第一次杀人后，他把自己包裹得更加严实，根本没有人能走进他的内心世界，一切的一切完全靠自己来化解、消磨，而他根本无法打开自己沉睡的心门，使问题和障碍变成了一道道扼杀生命活力的绳索和一具具羁绊人生之旅的枷锁。贾海波的人生已经结成了一个个解不开的死结，第二起杀人案不可避免地发生了。

　　对这种“人生死结”型的犯罪苗头，现在社会已经给予了足够的重视，心理课、心理干预机制等措施已经在很多地方实施，使我们对预防此类案件的发生看到了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