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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岩松的亲密对话

  当生命之舟被疾病与困苦搁浅在岁月的荒滩上,我想哭,却流不出泪。我只能像一只受伤的野兽那样干嚎,声音是那样的怪异、苍凉、充满了恐怖……

  一纸调令,我被调进舜皇山森林公园工作,在这绿色流淌的寂静世界里,我看不到新一茬的希望。我仿佛成了命运的弃儿,一切都离我而去……

  眼前出现的只有莽莽的原始森林。于是我便一头钻进深山,也就认识了舜皇山上那遍山都是的岩松,自然就与它有了亲密的接触。

  我经常一个人沿着那两旁长满乔木的小路去寻找岩松的踪迹。它常生长在悬崖绝壁之上,越是险要之处,越是它生根的地方。它朴实无华不经任何雕琢,它是那样的自然、粗犷、野蛮……它向往的是大山的陡峻,山路的盘旋,面对恶劣而贫瘠的生存环境从不言放弃。成片成片的岩松苍苍翠翠,郁郁葱葱。远看似一片浩瀚的绿海,近看它有着铮铮铁骨般昂扬挺拔的身姿。这里天亮野旷,凉风习习,岩松便成了天地间的主人!

  坐在岩松的脚下,抚摸着它那饱经风霜而变得无比粗糙的深褐色树干,就像触摸到自己心灵深处千疮百孔的伤疤,或许,许多年以前我就是眼前这棵百感交集、忧患丛生的树。难道人生原本就是与不幸抗争的历程么?我曾经历过鲜活的生命转瞬即逝的惨痛;也领略过一份真挚的感情反而被人当成一纸昨天的日历无声翻过的苦闷;也饱尝过那绵绵无尽期的疾病缠绕,还有那无力赡养老人抚育儿女的抱愧。这一切总在人的心灵深处不断堆积。尽管我曾向命运大声呼唤:“不要,我不要这一切!”可命运的心是铁做的,不是肉长的,它不管我怎样地泣血呼唤依然把这一切强加于我,也不管我愿意还是不愿意。

  当我的手触及岩松的根时,我着实吓了一跳,那是根吗?那粗壮而丑陋像巨蟒一般的根,大部分裸露盘旋在石壁上、小路旁,只有少部分根像巨大的钢爪紧紧地抠住岩石的缝隙,锲而不舍地插到细小的岩缝中,让人见了顿生一种豪迈的气概,使人又敬它又畏惧它。其实夹缝中求生,不但树如此,人也如此。过去的无论是伤是痛,还是挥之不去的乌云,过去了,就让它安静地离开,而对生命的执著才是永恒的追求。我记得一个心理医生对我说过一句话:“人要选择死,那是最容易的,而选择生就显得那样艰难,不然生命怎会那般美丽!”不是吗?如果岩松稍一松劲,它将跌入悬崖,烟没灰尽。面对大自然给它的挑战,它显得那样地达观、睿智,宠辱于心,又善于自宽自解,这是一种多么博大的胸襟,所以才有那高耸的树冠,挺拔兀立而又伟岸如塔的身姿。尤其它疏朗有致的枝条最具特色,树枝上缀满了五针一束的针形叶。它那长长的枝条全朝一个方向从树干上凌空倒垂下来,倾泻着瀑布一般的绿色,使人觉得那长长的枝条是无数双热情的手臂,似要拥人入怀,蕴含着浓浓的温情,给人以无限的遐想。生活中我虽然经历过许多坎坷,也遭受过很多不公平的待遇,但支撑着我的是碰到过的许多好人,不管在多么恶劣而无奈的环境中,人的善心并没有泯灭,我也愿意像他们一样活着,给人以同情、关怀和希望。

  夕阳已经在远处的山凹里变成了一个火球,放眼望去,我才感觉到时间的推移。远远地望着那沐着夕阳的岩松,我心里升腾起一种激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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