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南版“佘祥林案”的一审地点：商水县法院外景

　　褚中喜律师近照

　　昨日，一起河南版“佘祥林案”，由河南省高级法院判决：维持一审判决，凶手胡小刚被判处死刑；蒙冤多年、险些被处极刑的老实农民张绍友被宣告无罪。

　　该案一审时，本报曾独家披露，引得众多媒体跟进报道。由此也引出该案的另一个重要人物——主辩律师褚中喜——一个乡下来汉的打工仔，自学成为律师，曾代理过湖北的佘祥林案。

　　妙龄女医生沉尸井中

　　嫡亲叔叔成了“真凶”

　　1999年12月2日晚，河南周口市沈丘县小李庄村，22岁的女医生张芬（化名）出诊后失踪。一个月后，她的尸身背负着半袋砖块，奇迹般从村旁一口机井中浮起。

　　警方侦查发现，张芬是出诊后，在自己的卧室中被人杀害抛尸的。但是，她的卧室、诊所分别位于自家院中的东、西屋，这两处的门窗、门锁没有明显的作案痕迹，只有当天的诊金300余元以及她随身的一串钥匙不见了。

　　时年21岁、又已结婚生子的胡小刚曾作为重大嫌疑人，被警方传讯，但因有人证明他没有作案时间而作罢。其后，与张芬住在同一院中的小叔张绍友，因“奸杀”侄女被一审判为死刑，后因其不断喊冤而改判为死缓。

　　弟弟8年缉凶

　　真凶原是弟弟同学

　　张芬的弟弟张志明，当时只有17岁，他一直不相信叔叔是杀人凶手，也一直没有放弃寻找真凶。2008年3月10日，一个神秘女子向张家“曝料”：真凶是胡小刚，他现在新疆。

　　这个胡小刚，曾是张志明的小学同学。2008年4月23日，河南警方赶到新疆将胡小刚抓获。 警方调查胡小刚的父母、前妻、姐姐等人，他们均表述，胡小刚曾在家乡杀过人，并在案发第四天就举家迁往新疆。

　　胡小刚也供称：1999年12月2日晚，他去张芬诊所看病，见诊所抽屉内有钱，顿起盗窃之心。看完病后，他溜进张芬的卧室，藏在床下。当晚，张芬回屋熟睡后，他偷走钥匙，返回诊所，取走诊金300余元。放回钥匙时，胡小刚色心又起。张芬惊醒后激烈反抗，被他掐死。回到家中，胡小刚怕事情败露，再次跑回张家，将张芬的尸体背到村南的一口机井旁，绑上半袋砖头抛尸。在回家途中，他又顺手把张芬的钥匙丢到自家附近的一口井中。

　　经胡小刚指认，这口井中真的打捞出了一串钥匙。历经8年浸泡，这串钥匙依然能打开门锁！

　　凶手“编故事”翻供

　　声称真凶另有其人

　　考虑到案情重大，2008年10月24日，该案开庭前，周口市中级法院临时将开庭地点改到了辖区的商水县法院。胡小刚当庭翻供，声称张芬是一个名叫“王为”（音）的朋友所杀；他只是全程帮“王为”移尸灭迹。其辩护人也辩称，从现有的证据认定胡小刚作案的证据不足。

　　2008年10月28日，周口市中级法院作出一审判决。针对胡小刚的翻供，判决书一一详细剖析——首先，胡的前妻证实，胡小刚杀人后，曾以此“威胁”过她。胡小刚的前岳父岳母也证实，确实知道胡小刚杀过人。就连胡的狱友也从侧面掏过他的底，证实他在狱中比较急躁，主要是担心自己杀人“家人会因为包庇而受到牵连”。

　　法院认为，胡小刚辩称本案系“王为”所为，却提供不出“王为”的相关资料，且与法院查明的事实不符，其辩解理由不能成立。法院以故意杀人罪，判处胡小刚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并赔偿张芬父母经济损失6.4万元。

　　“迟来”的判决

　　蒙冤者无罪 真凶获死刑

　　胡小刚不服，张芬父母也认为附带民事赔偿过少，要求胡小刚赔偿14万元，双方均上诉至河南省高级法院。昨日，张芬父母收到河南高院的“（2008）豫刑一终字第169号”判决书：维持一审判决。

　　与此同时，从案发不久即被收押，直至2002年被河南周口市中级法院以强奸罪、故意杀人罪一审判处死刑；到2003年11月，被河南省高院二审以“本案具体情况（存疑）”，改判为死缓；再到2008年5月22日，河南省高院认定张绍友案在“认定事实上有错误”，决定进入再审程序，并终止原生效判决的执行；一周后，一直在监狱服刑、身体饱受摧残的张绍友被取保候审。

　　身心饱受创伤，张绍友迫切希望看到真凶服法、自己获得国家赔偿。他的侄儿张志明上网查寻，看到湖北“佘祥林杀妻”一案与自己叔叔的冤情极为相似，都是屈打成招、蒙冤多年、而后真凶浮出水面、才得以洗清罪名，于是辗转找到佘祥林案的代理律师褚中喜，请他代理这起河南版的“佘祥林”案的刑事附带民事赔偿和随后的国家赔偿事宜。

　　昨日，张绍友收到河南省高院的“（2008）豫法刑再终字第001号”判决书。这个签发于2008年12月25日的“圣诞判决”宣告：原一、二审判决错误，予以撤销，张绍友无罪！

　　蒙冤多年，面对这份迟到的无罪宣判，已基本丧失劳动能力的张绍友再次泪流满面。

　　这个律师

　　曾是打工仔

　　佘祥林“杀妻”冤案，曾是2005年中国十大案件之一，褚中喜律师曾代其索取国家赔偿。在这之前，褚中喜还是一个从湖北云梦来汉的打工仔。10多年的打工生涯，小学毕业的他，自学了法律本科，并考取了律师资格。

　　1998年，凭着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劲头，褚中喜为浠水县松山乡4171位农民打赢了中国最大的“民告官”乱收费一案，乡政府向农民清退不合理收费132万元，褚中喜也因此当选为“武汉市第二届优秀进城务工青年”。“为弱者代言，是我一生的追求。” 褚中喜说：“为了弱者，我没有不敢接的案子！”

　　文图/记者 金文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