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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碑亭前说乾隆

http://www.sina.com.cn  2009年06月20日09:06  常州日报

  在清朝的帝王中,乾隆算得长寿的了。他活到88岁,这在中国历代帝王中也是屈指可数的。他潇洒雅逸,风流倜傥,喜好游览,每到一处必赋诗题匾,留下无数诗赋墨迹。

  常州这座古城,物华天宝,人杰地灵,曾经吸引皇帝老儿多次驾临。清帝乾隆4次南巡途经常州,使这座八邑名都光耀非凡,史册垂名。据吏部尚书程慕伊等36名常州籍官员重修舣舟亭所立碑记,乾隆皇帝南巡途经常州,每次都“御乐前引,万骑夹岸”。文武百官率领地方在籍官吏,跪迎于城西毗陵驿,恭送御驾策骑入城至东郊舣舟亭。城中士人跪献诗词歌赋,亦有擅长丝竹者操弦歌于小艇舟献伎。可以想见,当时乾隆皇上驾临古城,真是万人空巷,车骑云集,鼓乐喧鸣,城中人群欢腾,道路为之阻塞。当时康熙手书的“皇恩浩荡,万寿无疆,百禄是荷,圣德光昌”的大幅题匾亦赫然耀人眼目。

  乾隆皇帝策骑缓行,耳畔听到的是山呼万岁之声,眼前看到的是群情沸腾,可以想见他当时的心境何等愉悦,感觉何等良好!这心境和感觉让他心潮起伏,诗思奔涌,于是他挥毫写道:“城郭恒教按辔过,觐光不许钦飞呵。闹街自觉恬熙象,僻壤犹怀疾苦多。一度民情亲一度,无颇王道正无颇。越吴襟带舟车会,良有司存应若何。”他提醒地方官员:“勖哉尔牧无胥怠,弱矣斯民未尽愚。户口实每盖藏少,隐忧水旱岂能无。”……看似这位“英明圣主”与下层民众多么贴近,他关爱弱势群民,体恤民情。

  这就是我们今天看到的东坡公园乾隆御碑亭所记载的。

  东坡公园御碑亭现今保存的6块御碑,刻工精湛,笔画清晰,完好无损,是公园相当珍贵的文物。其中3块是记载乾隆登舟上岸,策骑巡视,赞美吴地江山秀丽,景物优美,称颂当朝成就,勉励官员关心民众,防范水旱隐忧,勤政为民的。还有三块御碑是怀念、歌颂苏东坡的诗文。“风流苏髯仙,遥年此系艇。遗迹至今传,以人不以境。”“千秋称古迹,如是率堪省……往来八州牧,留题成妙景。立朝乃刚直,正合进善猛……”他的赞美,并非这里的风景优美,而是东坡这位风流人物在这里停过船,上过岸,留下过许多文彩蜚然的诗词,值得纪念。“坡留我则往,不系问云影”。东坡的船可留此处,而我不过是过往之人罢了。

  对于清代“康乾盛世”的称誉,历史多有定评。康乾亲政屡有建树,正如现今影视界热炒的那样。但每个帝王的生活,都是豪奢挥霍的,至今还没有看到有一个真正勤俭节约的皇帝。每个皇帝,生理上希望长生不老,在精神上还想流芳万古。现在看乾隆多次下江南,他的出发点,也许是体察民情,安抚民心,教育官吏,安邦定国。但据史料纪载,乾隆下江南巡察,流连山水,举止阔绰,花费的差旅费用就高达二千多万两白银。这可是一笔不小的数目。清王朝即有“民财日以竭,民风日以奢”的说法。你皇上把银子花掉了,还把奢糜之风的帽子扣到老百姓的头上。至乾隆之后的不到百年的1840年,积贫积弱的中国就沦为半封建、半殖民地不堪一击的地步,这早在“康乾盛世”时,就已种下落后挨打的祸根了。

  乾隆皇帝喜欢写诗,醉心翰墨。早在清人入主中原后,典章制度均依明朝旧制,一方面文禁极严,一方面又多工诗文翰墨。其圣祖康熙及高宗乾隆堪称秀出。我曾购得一部《中国历代帝王墨迹选》,康熙乾隆的法书秀润俊逸,雅有可观。康熙推崇董其昌,乾隆挚爱赵孟頫,就像唐太宗喜欢王羲之一样。凭借皇族权力,推波助澜,雏鹜所趋,皆成当时之风气。一部流传200多年的《三希堂法帖》,集历代法书大家之墨迹,精心刻制,就是乾隆皇帝醉心翰墨的佐证。乾隆风流儒雅,颇喜游历,每到一处,没有不题诗勒石的。包括皇府内宫珍藏的书画名迹,也不乏乾隆挥毫书写的跋语或题咏。

  对乾隆的诗文墨迹,世有评判。近人马宗霍在《雯岳楼笔谈》中写道:高宗“栖情翰墨,纵意游览,每至一处,必作诗纪胜,御书刻石,其书圆润秀发,盖仿松雪(赵孟頫),惟千字一律,略无变化,虽饶承平之象,终少雄武之风。”乾隆一生勤于诗文,醉于翰墨,精力充盈,备于思索,写了那么多的诗,留下那么多的碑,按说应当得到后人称颂的。但辩证法告诉我们,乾隆也许没有处理好多与精的关系,他位居独尊,权力显赫,写得太多太滥,终究缺少经典名句,因而他的诗文没有一首乃至一句好诗活在人们口上的。比起那个丢了江山但能写出“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的李煜李后主来,就差了好几个档次。这也是躺在陵寝皇柩里做着好梦的乾隆所不愿想见的。

  记得当代有一位伟人对乾隆的诗文墨迹有过一番评价,原文已记不得了,大意是说乾隆的诗无甚意趣,倒是他的墨迹,上承二王,下继松雪,下过一番工夫,当有可观之处。这也算是对乾隆皇帝诗文碑刻的一分为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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