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隔五年历史再次重演 贝氏又失豁免权法保护

　　五年两部豁免权法同样的背景和命运

　　10月7日，意大利宪法法院的15名法官以九票赞成、六票反对的表决结果裁定，现行的国家领导人豁免权法(即阿尔法诺法)违宪，因此剥夺了包括总理在内的4位国家领导人司法豁免权。一时间，关于意大利现任总理贝卢斯科尼失去司法豁免权后可能接踵而来的多宗诉讼以及其面临的执政危机成为热门话题。

　　然而令人唏嘘的是，在此次意宪法法院剥夺贝卢斯科尼豁免权的新闻事件中，社会舆论和新闻媒体关注的焦点都在于此次事件及其将产生的影响，很少有人注意到，其实2009年10月的这次裁决并不是意大利宪法法院首次裁定国家领导人拥有司法豁免权违宪。早在2004年，与今天同样的一幕早已发生。唯一不同的是，现在的贝卢斯科尼比当年身负更多的诉讼和非议，所以愈加引人注目罢了。

　　2003年6月，意大利议会也是在贝卢斯科尼身陷诉讼丑闻时，通过了一项耐人寻味的法律———斯基法尼法，该法以贝卢斯科尼的律师、现在担任意大利参议院议长的雷纳托·朱塞佩·斯基法尼的名字命名，规定总统、总理、众议长、参议长以及宪法法院院长等5位国家最高领导人任职期间享有司法豁免权。尽管该法所包括的享受在职期间司法豁免权的领导人比后来的阿尔法诺法还多了一位，即宪法法院院长，但并没有逃脱其注定的命运：2004年4月16日，意大利宪法法院作出裁决，斯基法尼法违反宪法的第3条及第34条，因此这一豁免权法因违宪作废。

　　在斯基法尼法夭折五年之后，历史再一次重演。意大利宪法法院10月7日裁决，以贝卢斯科尼政府的司法部长———安杰利诺·阿尔法诺的名字命名的国家领导人豁免权法(即阿尔法诺法)与宪法条款相冲突，因此剥夺包括总理在内的4位国家领导人司法豁免权。阿尔法诺法是贝卢斯科尼2008年4月重新上台后于8月通过的一项法律，规定总统、总理、众议长和参议长4位国家最高领导人任职期间享有刑事豁免权。当时，贝卢

　　斯科尼正面临多项起诉，其中包括他与有组织犯罪集团有染、行贿和侵犯版权等。

　　这一法律与五年之前遭废止的斯基法尼法相比，有很多惊人的类似之处：两者产生的背景相同，都是在贝卢斯科尼官司缠身之时，最后的命运也相同，都因违宪而夭折。难怪有意大利舆论这样评析：“阿尔法诺法就是斯基法尼法的一个翻版，两者最主要的目的都是为了使贝卢斯科尼免受诉讼困扰”，“阿尔法诺法是为总理贝卢斯科尼量身定做的。”而美联社的文章甚至这样写道：“宪法法院的裁决是贝卢斯科尼与意大利司法制度周旋15年来所遭受的最严重的打击之一。”

　　宪法法院裁决前后值得人关注的节点

　　在这次贝卢斯科尼被剥夺司法豁免权前后，有几个重要的节点值得我们关注。首先就是宪法法院裁决豁免权法违宪的理由。除了众所周知的给予国家领导人司法豁免权“违反了法律面前人人平等的原则”外，它被废止还有一个不被人们注意的原因，那就是宪法法院认为“它是作为普通法律由议会表决通过的，而并不是作为正式的宪法修正案被表决的。”后者与前者比较起来获得通过的难度更大、耗费的时间和程序更长更复杂，而且有可能在公民投票中被否决。宪法法院对于这一与“宪法密切相关”的法律所采用的通过方式和程序(作为普通法律通过)并不赞同。

　　此外，令人寻味的是，宪法法院所作出的九票赞成、六票反对的表决结果最初在意大利国内并没有由主流媒体首先公布出来，而是由一些省区等地方或私人媒体公布的，而且并未援引消息来源。这当然与贝氏掌控下的意主流媒体有关。通过其家族核心企业Fininvest集团，贝卢斯科尼这位传媒巨头掌控着包括Mediaset传媒集团以及蒙达多利(Mondadori)出版社等主流媒体在内的传媒帝国，而且对于开设有多家电视台和广播电台的国有“意大利广播电视公司”也拥有不容忽视的影响力。

　　贝氏本人深受影响同时触动政经领域

　　宪法法院的裁决公布之后，意大利国内对此反应不一。贝卢斯科尼本人抨击宪法法院是一个左翼“政治组织”，但总统纳波利塔诺却表示支持宪法法院的裁决。此外，意大利最大的在野党民主党的领导人弗兰切斯基尼则认为，宪法法院的裁决“重建了法律面前所有公民平等的原则。在法律面前，我们所有人都是同样的，这也包括那些有影响力的人”。

　　对于宪法法院的裁决以及贝氏目前的处境和应有的作为，意大利一名34岁的邮递员克拉迪奥的话代表了大多数普通民众的看法：“如果法律对于我们每个人都是平等的，那么对于那些代表我们行使权力的人来说也应该是平等的。法院的裁决符合意大利的民主精神和原则。”

　　那么，失去了豁免权的保护伞将对这位三度出任意大利总理的风云人物产生哪些影响呢？裁决公布后，拥护贝卢斯科尼的中右各派力量明确支持他继续担任总理，但也有政敌纷纷要求他下台。面对这一前所未有的危机，贝卢斯科尼在其罗马寓所前对媒体坚称不会辞职，并且将坚持到2013年任期结束：“未来什么也不会发生，我们会继续前进。”贝卢斯科尼还说：“他们在米兰将对我提出的诉讼和审理都是些闹剧，我将从处理政事的时间中抽出一些来应对，以证明他们都在说谎。”

　　贝卢斯科尼自上世纪九十年代步入政坛后一直官司缠身，其中包括欺诈、贪腐、偷逃税款等各项指控，但始终未获罪。此外，他还深受多则桃色绯闻的困扰。意大利舆论普遍认为，在失去司法豁免权的庇护后，将有多宗尚未完结的官司找上门来，这对这位年已73岁的意大利风云人物是个巨大的打击。例如，贝卢斯科尼涉嫌向英国律师大卫·米尔斯行贿4万欧元以掩盖其腐败传闻；米兰民事法庭本月初判决贝氏家族企业Fininvest集团在上世纪九十年代收购蒙达多利出版社时采取不正当竞争，需向对手支付7.5亿欧元的巨额赔偿，法官初步认为贝氏也有“连带责任”……在这些案件中，一些案件的检察官此前已上诉至意大利宪法法院，贝氏的官司纠纷似乎将不可避免地再次甚嚣尘上。

　　美国《纽约时报》认为，意大利宪法法院裁决的影响还远不止如此，除了将对贝氏的执政造成危机以及可能令其官司缠身外，还“将对意大利这个欧元区第三大经济体的经济复苏造成不利影响，可能会使民众对贝卢斯科尼政府的经济政策持有负面态度”。

　　《纽约时报》还采访了意大利百年名校、以经济学和商科在欧洲久负盛名的博科尼大学的经济学教授帝托·博尔尼。博尔尼认为：“意大利急需改革以促进经济增长，而现在会采取行之有效的改革可能性并不大，因为事件发生后，贝卢斯科尼会关注经济改革的可能性大大降低。”实际上，贝卢斯科尼的律师也曾表示，他认为在豁免权法被废止后，如果官司缠身的话，将可能影响贝氏履行总理职责。

　　由此可见，此次意大利宪法法院的裁决，其影响力的辐射范围不止是贝卢斯科尼本人以及此前能够享受豁免权的其他3位领导人，还极大地波及了意大利社会、政治、经济、法律的多个方面。

　　祝文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