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珊

　　上海孙中界“钓鱼执法”事件二次调查结果公布，如大家所料：钓鱼是存在的，举报是故意的，证人是设套的。小指裹着纱布的孙中界含泪说，我终于等到了这一天，律师郝劲松激动地说，我们赢了。

　　是的，政府转身，点头认错。然而，此时说赢，未免言之过早。

　　当医生拿着检查结果对病人说，你得了癌症，必须及早化疗。病人说，怎么可能，我一点感觉都没有。过了几天，病人回来说，是的，我得了癌症，该怎么办？医生说，开始治疗吧。

　　治疗才刚刚开始。此次调查结果，对“钓鱼执法”之贻害，才是“承认”的起点，疗伤的路，还长着呢，需要克服和消化的难关，至少还有如下几条：

　　一，几乎不可逆的伤害。行政领域的“钓鱼执法”，在孙中界事件中，起码有两条是几乎不可逆的伤害，一是普通人的良善之心，二是孙中界的小指。普通人对于陌生求助者的善意，破坏远远比培育容易且迅速。在经过了钓鱼执法的“震慑”之后，我不知道有多少人还会对陌生人地求助打开车门。良善之心不是没有重建和培育的可能，但它需要外部环境在“长时间”内保持风和日丽，并有雨露催化，正如孙中界的断裂的小指肌腱需要长时间地呵护才能接近复原水平——这是“几乎”能够实现的几率。

　　二，需要立即弥补的伤害。上海在两个月内出现了两起轰动的“钓鱼执法”事件。前者当事人诉诸法律而无果，后者断指明志才“等来这一天”。有数据为佐：钓鱼执法诉诸法律的案件中，被钓者无一胜诉。假如被侵害的公民总是不能通过合理合法的渠道讨回权利，而总是要用开胸验肺、断指明志这样惨烈的手段才能扳回公道，这不是一个文明社会法治社会的常态。上海的二次调查结果，我知道有很大程度上迫于舆论的压力，这也不该视为常态。公民到底通过何种渠道才能捍卫合法权益，这实在是个迫切的问题。

　　三，治病如何治根。上海的“钓鱼执法”其实不是始作俑者，秦皇岛和哈尔滨都曾有类似案例报道，北京的城管教材甚至明确了这一办法。上海不过是全国各地行政执法的“冰山一角”。如何能消除“以罚代管”的行政管理思维才是根子。“以罚代管”固然有把管理对象当作取款机，派生出只对金钱的追逐，更多的是把管理对象当作取款机，而派生出“视人为机器”的粗暴和冷漠。这种思维不独在治理黑车一脉上，在行政管理很多领域屡见不鲜。从全国来看，其复杂度、广泛度、深刻度都已沉疴已重。

　　由此看来，上海钓鱼执法的后续发展，还真是个标本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