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蟑苦战，输的往往不是蟑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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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
本报昨天《关注深圳“四害”》系列报道开篇审视了人和老鼠的争斗，今天关注人蟑苦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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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强”特点
耐药性强：十多年前一季度给下水道打一次烟炮就很有效，现在一个月一次都不够
生命力极强：在水下至少可活30分钟，在100℃的炉子内可以坚持6小时
繁殖力极强：一只母蟑螂一年能制造出“百万大军”
“小强”现状
今年1至6月，我市“德国小蠊”密度同比增加44.6%
酒楼、大排档等餐饮企业是我市蟑螂密度最高的地方
灭“强”难点
餐饮企业不愿花钱或多花钱请专业公司消杀蟑螂
行业协会管不了“消杀游击队”；爱卫办没有任何法定手段约束处罚“四害”防治不力单位和企业
“有天晚上，我把肉从冰箱里拿出来放在菜板上解冻。才过半小时，回到厨房，一开灯就看见一只蟑螂从菜板上飞快地爬走了！”戴小姐说，这是她第一次意识到她的生活和蟑螂如此亲密：她吃过的东西蟑螂吃，蟑螂吃过的东西她吃，“简直就是不分彼此！”
实际上，真实的情况比戴小姐肉眼所看到的更糟——蟑螂带来的污染绝不仅仅是它肮脏的身体接触食物这么简单。研究表明，蟑螂习惯于呕吐，尤其在吃人类的食物时，它总是一边吃一边不停地呕吐，被蟑螂吃过的食物上遍布了它们的呕吐物。这些呕吐物里带有多种病菌和病毒，能够传播细菌性痢疾、伤寒、肝炎等三四十种疾病。
多少年来，人类一直费尽心思，用各种办法努力让自己的生活摆脱蟑螂的纠缠，然而，效果怎样呢？深圳专业灭杀蟑螂的人都知道一个事实：深圳100个家庭就100个有蟑螂。换言之，每个深圳人的生活都与蟑螂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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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蟑大战，花样百出效果不彰
“喂！你过来！”在位于侨城东路西侧一家新开的快餐店里，正在吃饭的马先生高声向餐厅服务员嚷嚷起来。他举起汤匙，里面趴着一只刚从汤里舀出来的死蟑螂。周围正在吃饭的顾客纷纷变了脸色，下意识地检查起面前的汤盅。
马先生说，就是眼前这小小的蟑螂，把他撵得到处跑。他不久前刚搬到这家餐厅附近一个小区住，刚开始，晚饭都是自己在家做着吃，“过了一段时间，我发现家里被蟑螂‘霸占’了，只要没有光的地方，就是蟑螂的家。没办法，我开始在外边吃。结果今天从汤里吃出了蟑螂！看来以后也不能在外面吃了。”
面对无处不在的蟑螂，李先生则采取了另一种态度。他说自己和蟑螂之间的“战斗故事”可以说上几天几夜。“每天晚上睡觉之前，我必须做的一件事就是灭蟑螂运动。蟑螂从外表看虽然有点呆头呆脑，但它的身手其实不是一般的灵活、敏捷！刚开始，为了追一只蟑螂，我经常跑得满头大汗，老婆还取笑我说正好减肥。时间长了，我也练就了一双‘踩蟑螂无影脚’，下脚快、准、狠，一踩一个。”
不过李先生很快就发现，每天踩死几只蟑螂对家里的蟑螂族群影响并不大。“我开始去超市买蟑螂药。头几天还真死了几只，后来就再没动静了；也试过从地摊上买蟑螂药，也没用，家里蟑螂照样爬进爬出。”
绝望之余李先生想出了一个让人哭笑不得的办法：“抓几只活的，用最残忍的方法杀几只，留一个活口放掉，让它回去把虐杀的过程从头到尾都告诉窝里的，逼它们自动走人。”在这个“杀鸡给猴看”的办法也失败之后，李先生只得决定：今后和蟑螂“和谐相处”。
陈小姐不久前在某食街楼上租了一套房子，没过几天就发现房子里有很多蟑螂。有一天她打开衣柜，竟然看见一群蟑螂四处爬动。在她的尖叫声中，蟑螂们蜂拥而出，黑麻麻地，令她头皮发麻。喷药、贴灭蟑贴……几个回合下来，蟑螂却越来越多。陈小姐猛然想到：楼下的食街就是蟑螂的大本营，即便把家里清扫干净，新的蟑螂大军还是要源源不断从楼下杀上来。两个月后，陈小姐卷起铺盖租了别处的房子。
一面是苦苦逃离、徒劳摆脱的人们，一面是死死纠缠、如影随形的蟑螂。在人与蟑螂的旷日持久的苦斗中，使出浑身解数到头来仍然吃了败仗的往往是人，他们有的像陈小姐一样落荒而逃，有的像李先生一样缴枪投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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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号“小强”，它的生命力很强
蟑螂，这种在地球上已经生活了数亿年的古老生物，在远比它年轻的人类面前，展示可怕的“执着”，也展示着造物赋予它的“优越”。
“现在的蟑螂，连我们专业人员都觉得难杀！”深圳市有害生物防治协会副会长余水宾连连摇头。他告诉记者，上世纪80年代初他刚来深圳时，最常看到的是一种体型大、会飞的蟑螂，学名叫“美洲大蠊”，“相比之下，那种大蟑螂比较容易杀灭，不像现在的德国小蠊。”
据了解，德国小蠊自上世纪80年代被物流货运带进深圳后，很快“发展壮大”，在不断打击和驱逐“土著”美洲大蠊后，渐渐抢占了深圳绝大部分室内空间的“地盘”。如今深圳95％左右的室内空间被“德国小蠊”占据，“美洲大蠊”被赶到了室外。
深圳市玉蜻蜓白蚁防治公司总经理林耀明告诉记者，这些年来，深圳防治“德国小蠊”的最主要方法是使用化学杀虫剂。然而在人们不断开发研制灭杀蟑螂新药的时候，蟑螂的抗药性却以更快的速度发展着。现在，“德国小蠊”已经对很多种化学杀虫剂产生了很强的耐药性。“十多年前，我们给小区灭蟑螂时，一个季度给下水道打一次烟炮就很有效了。现在一个月打一次都杀不完那些蟑螂！”林耀明说。
除了耐药性强，“德国小蠊”的生命力也极强。深圳市有害生物防治协会秘书长杨炳长告诉记者，“德国小蠊”头断了以后，身体和头可以分别活上好几天，最后的死因是饿死；“德国小蠊”不挑食，只要是有机物几乎都能吃；在真空下，非绝对真空如宇宙，“德国小蠊”可以存活至少10分钟，在水下至少可以存活30分钟，在100℃的炉子内可以坚持6个小时！
“德国小蠊”的繁殖能力也令人瞠目。据介绍，一只母蟑螂只要活一年，就能创造出一支由100多万只后代组成的“百万大军”，而在恶劣的环境下，即使在没有雄性交配的情况下，雌蟑螂也可以进行单性繁殖。
面对生命力如此强大的物种，人类只能心悦诚服地称呼它一声“小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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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龙混杂，“正规军”“游击队”都卖灭蟑药
在蟑螂对每种新药都很快产生抗药性的惊人速度面前，人类研发灭蟑新药的速度就显得捉襟见肘了。不少市民发现，从超市买瓶杀蟑螂的化学喷雾剂喷几下，蟑螂虽然全倒了，但一转眼就会原地复活，照样生龙活虎、爬得飞快。有害生物防治业内人士告诉记者，由于药品成分已经被蟑螂的抗药性“破解”，眼下市面出售的任何化学喷雾剂都只能喷晕蟑螂，等蟑螂醒过来逃跑之后，抗药性在体内又会增强一些，因此最好不要再使用这种喷雾剂。
深圳市有害生物防治协会副理事长高道蓉告诉记者，由于灭蟑新药更新进度跟不上，如今超市出售的不少蟑螂药虽然五花八门，但成分却就是那么几种。“其实，如果一直用化学药品杀蟑螂的话，新药研发速度再快，也比不上蟑螂抗性发展的速度快，还会不断‘帮助’蟑螂把抗药性锻炼得越来越强大，最终达到‘五毒不侵’的境界也不是不可能，所以不能一味依赖化学药品，而要多寻找物理、生物等防治途径。”不过高道蓉也坦言，由于对物理、生物等防治手段的研究还不够成熟，因此市场上也经常可以看到打着“高科技”幌子挂羊头卖狗肉的。
由于从超市等正规途径买不到非常有效的药和器材杀灭蟑螂，许多市民无奈之余便转而求助于“民间偏方”。不久前，一块“蟑螂不死我死”的广告大招牌引起市民很大关注。一把遮阳伞、一张桌子、几瓶“蟑螂药”，摆摊者便做起了生意。招牌上，除了“蟑螂不死我死”六个大字，还写有招人加盟的电话号码。
“那个地摊卖的药，我专门买过一瓶回来分析成分，结果发现它的主要成分是一种早已过时的老药。”高道蓉说：“现在的蟑螂，用这种药根本杀不死！可以说就是假药。”
吃了假药的蟑螂没有死，卖假药的也没有像招牌写的那样“壮烈”，相反，在正规市场上蟑螂药品效果不尽如人意的环境滋养下，贩卖假蟑螂药者正在像蟑螂一样迅速地“繁殖”着。据了解，眼下在龙岗、宝安，甚至特区内很多地方都出现了“蟑螂不死我死”的“分支机构”，靠这个耸人听闻的招牌做着一锤子买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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监管缺失，灭蟑陷于尴尬境地
近年来，深圳市蟑螂的密度非但没有被控制住，相反还时有增加。记者日前在深圳市疾病预防防控治中心看到的一份有害生物密度监测报告显示：与去年同期相比，今年1至6月，我市“德国小蠊”的密度又增加了44．6％。据了解，造成这一现象的原因，除了蟑螂本身生命力强大以外，与我市有害生物防治行业的监管也有很大关系，餐饮行业蟑螂防治的现状就清楚地说明了这一点。
据介绍，目前酒楼、大排档等餐饮行业是我市蟑螂密度最高的地方，余水宾感叹说：“我们了解的情况是：深圳几乎每家酒楼的厨房都有蟑螂。说出来可能很多人都不信：一些名气很大、招牌很响的大酒楼和餐厅的厨房里，蟑螂多得不得了！”
然而眼下却几乎没有餐饮企业聘请专业的有害生物防治公司对蟑螂进行控制，“原因很简单，”深圳市益业白蚁防治有限公司总经理李华一语道破：“因为请专业公司要花钱。毕竟，对酒楼来说，把钱花在灭虫上，从外面一眼看不出效果，所以对酒楼来说，这样的钱当然是能不花就不花，非花不可也得少花。”她又补充说，专业的有害生物防治公司实际上也不愿意接酒楼的业务，因为 “出的价格太低了！一个月几十块钱，如果我们公司员工每个月多去几次做消杀的话，这点钱连来回车费都不够。更不要说酒楼厨房里各种食品多、情况复杂、蟑螂密度高，灭杀有一定难度，而且酒楼的厨房环境关系着众多消费者的健康，用药和灭杀方法也更为讲究。”
据了解，如果蟑螂实在太多，大多数酒楼会以很低的价格找“杀虫个体户”来解决问题。那么这些“游击队”的消杀质量有没有保证呢？市有害生物防治协会秘书长杨炳长告诉记者：“从理论上讲，在深圳必须拥有‘有害生物防治资质证书’的企业才能开展有害生物防治业务，而资质证书又是深圳市有害生物防治协会根据企业的规模、设备、技术人员数量等条件，向评定为丙级以上服务等级的企业发放的，这种管理方式本意是约束行内企业规范地开展业务，但是实际情况却是大量没有资质证书的公司甚至是游击队也在开展业务，而这个现象没人管，行业协会只能管理入会的企业，对那些不入会也根本不想拿资质却还照常开展业务的公司，协会是鞭长莫及。
蟑螂最多的地方，防治工作却形同虚设。余水宾认为，目前餐饮业灭蟑工作的现状恰恰说明了我市有害生物防治监管的软弱，“最关键的地方在于：酒楼也好、其他单位也好，要不要进行四害防治？花多少钱防治？请正规企业还是游击队防治？除了他们自己，谁说了都不算！没人管，我们也管不了，没那权力！”
面对这一现状，不仅行业协会徒呼奈何，有害生物防治工作的主管部门——深圳市爱卫办也同样缺少这方面的职能。根据目前有害生物防治的相关条例和法规，对不落实除虫灭鼠工作的单位，爱卫办除了加强宣传以外，并没有任何法定的手段进行约束处罚。市爱卫办一位工作人员告诉记者：“过去市爱卫办还有一个监察大队，可以对业内一些违规企业和不按规定落实有害生物防治工作的单位进行检查和监督，现在连这个监察队也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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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持清洁，垃圾应该“日产日清”
蟑螂，这种在距今3亿5千万年以前就在地球上活动的昆虫，是世界上最古老且成功繁衍至今的昆虫种群。在有害生物防治业内人士看来：从人类生活中根除这种生物的想法是不切实际的。
在人与蟑螂这场看不见尽头的持久战中，人类虽然不能完胜，却也并非无计可施。深圳市金江清洁服务公司总经理张光勋说，要控制家中蟑螂的数量，最根本的一条就是保持清洁卫生。首先，要把食物保存好，要注意密封和存放；其次，蟑螂喜欢吃甜食、油腻和发酵的东西，因此每天要清洁厨具和储物柜。另外，一定要做到垃圾不过夜，“日产日清”。
张光勋告诉记者，人们在灭杀蟑螂时往往有很多误区，比如把蟑螂踩死以后扔掉，殊不知雌性德国小蠊的屁股上总是背着一个卵荚，里面装着20到40粒蟑螂卵，被踩爆后如果不及时清理，散开的卵会很快孵化成新的蟑螂。正确的做法是：将蟑螂裹起来烧掉。误区之二，是放一次蟑螂药就以为“一劳永逸”，事实上所有的蟑螂药都有有效期，短则三个月长则一年就要更换。误区之三，是只在厨房投放蟑螂药或毒饵，认为卧室这些房间没有蟑螂出没，不需要放药，这种做法使灭杀蟑螂的效果大打折扣，正确的做法是家里所有的房间都投放一定数量的蟑螂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