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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秘而充满生命力的世界

  长期生活在地处湘西南的邵阳的马笑泉,是一位在艺术上富有探索意识的作家,他的长篇小说《巫地传说》就是他在这方面努力的结果。小说主人公霍勇在经历过艰苦而又充满传奇色彩的童年和少年时代后,考上了大学,毕业后分配到省城一家媒体。凭着在乡村生活中磨砺出的坚强和韧性,他获得了事业和爱情的双重成功,却深感疲惫和无助。在迷惘中,他通过回忆和现实的双重途径,一次次返回故乡,最终再次从充满神秘色彩的乡土文化中获得了精神力量,继续他在城市中的奋斗。小说揭示了传统乡土文明和现代工业文明之间的缠绕、扭结、消长和融合,同时对邵阳地区民间武术、落洞、尸解、放蛊、梅山术、鲁班术和师公秘传等进行了生动详尽地描写。巫楚文化中最神秘的部分在这部小说中得到了空前集中和深入的表达,具有撼人心魄的力量。这种力量的产生,我认为,主要缘自两个方面。

  一方面是马笑泉卓尔不群的叙述立场。

  他慨然拒绝了知识分子所习惯采取的先入为主、居高临下的批判姿态,也跟刻意渲染、甚至是夸耀乡土特色的“土特产销售策略”划清了界限,采取了一种平视的角度,紧紧贴着人物的内心世界来写。作者并没有把那些各具异禀、身怀绝技的乡野传奇人物描写成为神仙。相反,他们的行为、语言、思想,都透露出浓厚的人间烟火气息。他们甚至具备比常人更强烈的七情六欲,比如黑头对食物的渴求,二伯对出人头地的执著,得财婆娘对纯真爱情的追求。而正是因为他们具有比常人更强烈的情和欲,更深刻的爱与恨,当被命运扼住咽喉的时候,他们绝不会逆来顺受,而是由此激发出强大的生命能量,通过种种不同的途径,成为了民间异人。

  对于他们的奇能秘技,作者描写起来绝无炫奇之感,而是与人性的挖掘紧密结合。作者所注重描述的乃是人物从常人成为非常之人的过程,在这个过程中,时代风云、历史变迁、人性变异,皆可触可摸,故而让人觉得真实可信。至于奇能秘技本身的展现,作者下笔节制,叙述客观,但读起来仍具有不可抵挡的魅惑力,这显然是因为作者出生和成长于梅山文化(巫文化的重要分支)的腹地,长期浸润其中,巫文化早已渗透于他的血脉,只需轻轻点染,即可入木三分。

  另一方面是马笑泉出色的艺术禀赋。

  从沈从文到韩少功,湘派作家在语言上的苦心经营一直受到关注。马笑泉承继了这一优良传统,他将生猛的世俗口语和典雅的书面语言融为一体,形成了灵动精练、元气蓬勃、表现力极强的语言风格。翻开一部《巫地传说》,穷形尽相、活色生香的句子和段落俯仰可拾。可以说,读马笑泉的小说,单只品味他的语言,就已是一种难得的享受。更何况他深得中国古典文学的三昧,再揉以西方现代派小说技巧,形成了独具魅力的叙事风格。(《巫地传说》,马笑泉/著,重庆出版社2009年8月出版,定价:24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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