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熊莺（成都）

　　坐在位于银座楼高十层的FANCL大厦的VIP休息室，落地的玻璃门一门之隔，外面是一个鸟巢似的植物小露台。

　　银座是日本东京主要的商业区，以高级购物商店闻名，也是日本最大最繁华的街道，与巴黎的香榭丽舍大街，纽约的第五街齐名，是世界三大繁华中心之一。在这样的地方，有这样的一方绿地，当是一种奢华。

　　回到休息室小憩，一张一张拼接起来的深色餐桌上，除了FANCL派发的参访资料，还有一样小小的饰品，引人注目。火柴盒般大小见方的玻璃器皿里，插着几枝碎碎的花。粉红、淡紫、鹅黄。器皿不过寸高，小小的花蕾自然就齐着器皿的边沿静静流芳。

　　很像内地餐厅里的牙签盒里盛满着牙签。同行的记者很自然地判断，“假花”。我移过来一嗅，幽幽的香，取出一枝感知，还有生命的湿意。后来在箱根的温泉宾馆长长的木榻上，也看见这样小小的水插花，只是插着青翠的小松枝。

　　日本人是一个爱花的民族，但他们惜花如金，意料之外。

　　日本最富盛名的花是樱花。樱花花期多为七天，怒放时节只有一日。传说樱花开时相依，簇拥而来；谢时相偎，纷纷而去。很似壮烈而悲情的恋人。那种落樱之美，“让人祈望向死”。

　　这是日本人的精神底色，对花和植物，抱有神秘的情感。在日本，人们称插花叫“立花”，更高境界者，他们“生花”。

　　“立花”是“插花”的别称。在他们眼中，“插”是技术性的，“立”是生命的重塑。或许因为“立花”最早始于佛堂前的“供花”，所以日本人普遍认为，鲜花和植物都是有神性和灵性的。面对“灵物”，切根断脉，总是一种不敬。于是，不难理解，在最繁华的东京银座，居然盛行着让我们惊异的世上最小的鲜插花。他们选择小小的器皿“立花”，将尽量少的鲜花或植物“立”于其中，只期于点滴的物美中，将人心放大。

　　而“生花”保留鲜花和植物的所有生命元素，只是将自然变小，浓缩。在箱根强罗环翠楼我们用午膳的庭院里，那长满苔藓的岩石，盆景、古树，一草一木，一山一水，都应是“生花”吧。

　　对于花，日本人极具会心。那种对花的仁爱与慈悲，我更愿相信，我所见到的银座和箱根，以及强罗公园茶道馆中敬神的小插花，已超越了“立花”精神实质，对于在成都这个美丽的城市每个周末买鲜插花如买菜的我而言，那早已是一种“生花”境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