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PG，“液化石油气”的英文缩写，因着广州一场“质疑LPG环保性”的争论而引起公众关注——

　　曾被赞为“改善大气质量功臣”的LPG，忽然被公开质疑成了“环境杀手”；于是10年前力推公交车、出租车改用LPG的政府部门，被专家和网友的发问弄得有点“左支右绌”……

　　如果不那么就事论事，这场辩论其实在提示我们思考一些更具普遍性的问题：该如何看待正快步进入我们生活的新能源？推广应用新能源技术，采取何种方式才更稳妥？

　　缘起：追问10年前“力推LPG”

　　10多天前，广州市几位人大代表的一份调研报告指出，眼下在广州公交车、出租车上广泛使用的“清洁能源”LPG其实“并不环保”——虽然消除了车尾“冒黑烟”的可视污染，但它会排放更多的氮氧化物，以及可能产生更多“毒素”的挥发性有机物。

　　报告所指，是一项10年前的决策：1999年，广州市在公交车、出租车上开始力推LPG装置，10年来覆盖率已达85%，耗资20多亿元。据广州市交通委员会称，当年选择LPG是经过国家科技部专家组论证的。而广州市环保局坚称LPG符合国家清洁能源标准；一些清洁能源专家也持同样观点。辩论双方都拿出“权威数据”证明自己，同时批评对方的检测数据不“权威”：比如一方说你送检的LPG车是有毛病的旧车，难怪尾气“不清洁”；另一方爆料你送检的LPG公交车是新车，检测时还有意调小油门，所以排放“很清洁”……公交公司和一些司机对使用LPG装置“不经济、不方便”本就颇多抱怨，也借机一吐积怨。

　　对这场辩论，相关各方的利益关切点不同。而似乎“置身事外”的更多的人，开始关心另一个问题：替代汽油、柴油等的各种新能源，究竟能不能给我们的生活带来福利？“新”，不代表一定“好”，新能源的缺点或许会在成规模应用后暴露出来，或许在一开始被有意“过滤”未作充分说明，所以，我们该怎么全面深入地认识它，怎么稳妥地推广使用？

　　答疑：怎样的能源算清洁？

　　上海交通大学新能源研究院院长黄震指出，“是不是”清洁能源，与“能不能”清洁使用，是两个不同的命题。对“环境友好”而言，后者更重要。

　　“能不能”清洁使用，内燃机排放控制与后处理技术是关键。现在，LPG汽车技术已发展到第四代，如果仍在使用第一或第二代技术，那么这样的汽车连国Ⅲ排放标准都达不到。但若采用先进的内燃机排放控制技术，即使烧柴油也能达到国Ⅳ排放标准。另一个很能说明问题的实例是：如果使用技术落后，就算是公认的清洁能源——不含碳的氢燃料，在内燃机中燃烧时，同样会产生氮氧化物——在高温条件下，空气中的氮和氧就会生成有害的氮氧化物。

　　其实，任何一种车用能源都只是“相对清洁”，必须在使用过程中采取先进的内燃机排放控制与后处理技术，才能有效地大幅降低有害排放，做到“清洁”。目前最新的技术已能使内燃动力汽车接近零排放。

　　从石油替代角度讲，我国去年进口石油已高达总消费量的51.3%，这事关能源安全，因此寻找替代汽油、柴油的车用新能源，意义重大。关于“如何选择车用新能源”，黄震谈了三个重要原则：首先应根据本国、本地的自然资源状况而定，比如巴西用甘蔗做酒精汽油，而美国却用玉米来做。第二，车用新能源应在价格上有竞争优势。第三，车用新能源应能大规模生产，适合大规模推广，使用者到哪里都能加到燃料。我国LPG主要来自炼油厂，年年短缺，每年都需大量进口，是否应大规模推广有待商榷。

　　思考：“推力”多大才合宜？

　　在2003年发布的《国家清洁能源行动实施方案》中，写进了“因地制宜地扩大液化气、天然气等清洁燃料使用量和使用比例”。大概一个月前，广州市因有力推广LPG，在“清洁汽车行动实施十周年工作总结表彰活动”中，被授予“突出组织贡献奖”。

　　但“上级肯定”与眼下“各方质疑”的反差，凸显出一个问题：在不少新能源技术的应用过程中，“希望政府支持”的游说不断；当政府花大力气推广了一种清洁能源之后，却可能因发生“意外”而引来质疑。

　　“政府主要应该设立节能减排的法规与标准，对符合节能减排法规与标准的新能源给予财政补贴或税收优惠；也可支持一些示范工程，扶其起步，而不是选择某种特定燃料、特定技术作‘押宝式’的推广应用，如此大包大揽，结果很可能会把自己弄到进退两难的境地。”黄震说，“新能源品种多，技术路线多、更新快，发展规模及所处阶段参差不齐，但可以肯定：只有既能符合日趋严厉的节能减排标准，又具有市场竞争力的新能源，才是未来社会真正需要的。”

　　本报记者许琦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