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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望

  我刚一落脚站在大铁门外的那一瞬间,就见两条黄色的东西像闪电一样射了过来。“汪汪汪”几声之后,我便被一种疑疑惑惑的眼光罩着了。它俩也许在想:眼前这个人好像似曾相识呢。原来,狗也需要回忆。然而唤起它们记忆的时间是很短暂的,终于,又兴奋地摇着尾巴,嘴里呜呜地发出一种声音,亲昵地扯着我的裤管,像老朋友久别重逢。作家生活基地的管理员粟师傅打开铁门,嗬嗬地笑着说:上次来是五月份吧,隔了几个月呢,狗的记忆好,你看它们最后还不是认出你了啊。

  我心里便有了无限的感动。

  那是杜鹃花狂开的季节,因改一部书稿,我在基地小住了一些日子。

  基地是一栋两层结构的楼房,倒是围墙内有一个不小的地坪,屋前屋后种了许多瓜菜。粟师傅真是个勤劳的人,一天到晚总是忙忙碌碌的。那阵,我和他,还有大小两条狗,就算是院子里的主人了。墙外是疏散着的农舍,入夜,月光如水,蛙声若梦若幻,惟有倾听远近狗们的叫声,这反倒不觉寂寞,还有几分安稳之感。

  第一次去,它俩还没有名,我直呼阿黄、小小。阿黄是母系,小小是只雄性。它们日夜就围着这个院子追逐嬉戏,看上去亲密无间,玩耍得十分开心。其实,它俩并非母子,是粟师傅先后找人要来的。

  如今阿黄虽已出落得很漂亮,却至今仍是“女儿身”,但似乎已经懂得该怎样做母亲了。主人弄好的饭菜或有更好吃一点的东西,阿黄总是让小家伙先吃,倒是小小极显霸道,像个抢劫犯。每每这时,阿黄便默默走开,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

  我住二楼,打开房门,恰好正对着隔了地坪的一扇大铁栅栏门。每天清晨或黄昏,我会发现一条大黄狗蹲在门外,定定地望着这个空旷的院子。我想,它是阿黄和小小的朋友吗?为什么在门外晃来晃去的狗群中,惟独它守着不走呢?它究竟在等待着什么呢……

  终于,有一次,我看见小小从后院忽地奔了出来,隔着铁门空隙和外面的它又是磨蹭又是热吻,几多亲爱。谁知,这时阿黄也紧跟着蹿了出来,立时就前爪落地,压下身子,喉咙里像老虎般发出声响。于是,外面的它见此架势,也只好极不情愿地一步三回头地走了。不知为什么,我忽然莫名其妙地同情起门外的它来,尽管我并不知道它的名字或这群狗们中间曾经发生过了什么。

  那两天,我竟毫无写作的欲望。

  第二天,粟师傅告诉了我真相。原来,年年如此、天天如此蹲在门外的那条黄狗就是小小的母亲,是下屋场的,它是来等着见见它的崽啊。唉,狗有义,人不知,三字经讲得几多的好啊!我竟一夜无眠。从这个道理上讲,动物与人又有什么不同呢?于是,这骨肉连心、母仪天下就该有更深的广义了。

  看样子,阿黄是决不允许小小让它母亲从自己身边再带走了。虽然这家伙顽皮,对自己也没什么礼貌,长得又并不好看,甚至还有点丑,但毕竟彼此有了很深的感情了。在这个并不太宽大的院子里,它俩共同生活几年了。这儿有树有花有草,有蓬勃生长的蔬菜,还有主人特别的好,这就是它们幸福生活的天堂。

  小小的母亲照旧一早一晚来,那是风雨冰雪无法阻挡的脚步。它一定不甘心,和自己的崽仅一门之隔,却生生不能亲近。它的思念让人感喟,亦让天地感动。我敢肯定:小小母亲的这种守望,恐怕会一直到它生命的最终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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