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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龟子与牛奶树

  金龟子,长沙俚俗叫“哼哼”,(拼音前一个发三声,后一个发四声),铜绿色是“月亮哼哼”,紫红色是“太阳哼哼”。“太阳哼哼”要比“月亮哼哼”少得多,小孩家比比,“太阳哼哼”比“月亮哼哼”神气得多。“哼哼”喜欢“牛奶树”的树汁。

  一直不知道“牛奶树”的学名,上网查查:构树,毂树。再查毂树,电脑“嗡嗡”一会蹦出一些标题:古代人用的“卫生纸”,古人大便后用何物拭秽…。有这么一段文,清《天工开物》记载:“凡纸质用楮树(一名榖树)皮与桑穰、芙蓉膜等诸物者为皮纸。用竹麻者为竹纸。精者极其洁白,供书文、印文、柬、启用。粗者为火纸、包裹纸”。又记载:“此纸(火纸)十七供冥烧,十三供日用”。

  原来儿时刮屁股的黄草纸就是牛奶树的树皮做的哦,惊讶之余,甜蜜香馨化为脏脏臭臭。这都是哪跟哪啊?还是叫牛奶树吧!牛奶树的果实确实是甜甜的,七八月间,红彤彤的挂在枝头,满树都是。样子有点像杨梅果,鲜艳欲滴非常诱人。上树逮金龟子的时候,顺便也尝尝,甜的,中间的核却不能吃,只能舔食,很不过瘾,一不留神,果浆就沾得手黏黏的,手碰衣服,衣服也黏黏的,那是一种很难洗去的黏液,如果这样回家的话,结果不难想象。

  牛奶树是一种很占优势的树种,南方各处生长,墙头墙缝都有。我想,牛奶树的祖上一定是故意把果实搞得红红的香香的,勾引鸟儿们吃啊吃,然后再五谷轮回一下,结果,鸟能到达的地方,牛奶树就能扎根生长,原来香甜和脏臭还是有关联哦。牛奶树的树汁,是擦治疮癣的土方子,也是最吸引金龟子们的饮料。不是每棵牛奶树上都能发现金龟子的,小时候我总是在上学时找到一棵大牛奶树,找半块砖头对着树身半高位置猛砸,或者,用刀猛地划上几下,直到牛奶树流出“牛奶”,放学时候,流“牛奶”的位置能抓到密密麻麻的金龟子。

  金龟子不像蝉、蜻蜓那么难抓,也不伤人,女孩都可以对付。有时正上课,教室里飞出脱线的金龟子,当着威严老师的面,若无其事地“嗡嗡”飞行。金龟子很皮实,抛,它也不飞,一摔下来,却总是很离奇地“龟壳”落地。不飞了,不着急,放它在太阳水泥地上晒,一会准飞了。有时,用一根线的两头各绑一个金龟子,很开心地看着它们瞎飞,不过,碰巧金龟子们方向一致齐心合力,也只能干着急地目送它们飞远,也不知道以后它们俩怎么生活,或许结婚吧。

  对金龟子来说,更可怕的是,有些求知欲望很强烈的孩子。那时我班有个绰号“袋鼠”的同学,看了本什么书说:金龟子身上能提炼出金子。他发动了几个同学到胜利大队红色渔场去玩。一人拎一个用纸蒙好的空玻璃罐头瓶,在竹架子搭起的长豆角“营地”里惊起无数的金龟子,漫天“嗡嗡”作响的龟壳发出红色和绿色的金辉。原来,金龟子不只独爱牛奶树,自由广阔的农田菜地才是金龟子们的老家。而我们只是逗留在那片快乐领地的匆匆过客。

  金子呢?金龟子们被烧成一缕缕臭臭的清烟,不知是不是含量太低,灰骸里没有发现什么金子,无数的天真无知构成了一段“残忍童年”,那些可怜的金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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