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赵力 张育新

　　确立“北跃”战略

　　松花江再成焦点

　　任何一座城市都离不开水，水是城市的肇兴之源。作为哈尔滨这座雄踞东北亚的国际都市来说，松花江是无可置疑的母亲河。

　　因为与水亲近，所以曾经有一种说法，哈尔滨的名称来自于满语晒网场。后来这种说法被否决了。记者查阅相关资料证实，这一说法的始作俑者，是宣统年间哈尔滨地区最高行政长官———西北路兵备道的当任道台于驷兴。据宣统二年（1910年）发行的日文版《哈尔滨便览》载，于驷兴说：“哈尔滨在满语中是打鱼的网，即渔网之意。”于驷兴把哈尔滨解释为打鱼的网，大概是“望地生义”，但是这一说法流传了很长时间。据专家解释，渔网的满语发音是“阿苏”、而用于捕捞大鱼的蘯网叫“呆赫”，网户叫“阿苏齐”。

　　修建中东铁路，哈尔滨这个渔村人声鼎沸，迅速发展成为一个新兴的城市。然而一百年来，城市的布局始终偏安江南一隅，江北长时间一片蛮荒。这是城市布局上的一个特例。国内外众多因水而兴的城市，发展布局都围绕着天赐的河流，作为自然景观穿越城区的河流，代表着自然、和谐与舒展。

　　哈尔滨确立了“北跃”战略思路，“一江居中、两岸繁荣”，使得松花江再度引人关注。其中规划中的“一横一纵一园”中的“一纵”，就是以松花江为依托的旅游产业带。对太阳岛风景区原始风貌保护和恢复性深度开发，打造湿地型五星级休闲度假酒店，将把松花江带进一个全新的境界。

　　哈尔滨童稚岁月

　　肇始自松花江

　　梳理哈尔滨的童年岁月，发现哈尔滨确实与渔网有关。记者查阅《阿勒楚喀副都统衙门档案》发现，同治八年（1869年）的哈尔滨沿江一线，曾设立三处半官网。档案记载，拉林协领永海呈称：“秉查拉林原于罗金、报门、烟墩、哈尔滨沿江一带设立官网三处半，捕打贡鲜应进鳇鱼白鱼尾由来已久，已逾百年。”这段话传达了一个非常重要的信息———从同治八年上溯百年，是乾隆三十四年（1769年），“逾百年”就是在乾隆三十四年之前。有人据此推认，哈尔滨是雍正年间官府设立的“拉林十网”之一。

　　“拉林十网”之说亦来自清朝档案。清朝的档案记载事无巨细，把渔民越界打鱼发生矛盾的事情一一记录在案。也正是有了这些记载，让哈尔滨这个地名，在历史上“活”了起来。档案记载，乾隆二十六年（1761年）吉林将军恒禄奏称：“松花江下游、伯都纳所属地方，旗民、驿站人、口外蒙古等设网打鱼，率多争竞，请分定边界，计网征税，以杜讼端”。这个争端是这样一个缘由，当时的松花江两岸归不同的行政区统属，渔民越界打鱼，因此引发了纠纷。朝廷把这个事挺当回事，那个时侯处于乾隆盛世，所以百姓的事无小事。于是，朝廷派喀喇沁贝子瑚图灵阿等驰驿前往，秉公查勘，分定地界。瑚图灵阿“现场办公”后回奏朝廷说：“查松花江下游内岸属伯都讷、拉林，外岸属蒙古，应令各于本岸捕鱼，不得互越。其按网征税事宜，除拉林十网赏给闲散满洲，蒙古十二网亦经分给该处，均不征税外，伯都纳十八网，每网按年征税银二十两。”这年的四月初六，经瑚图灵阿会同恒禄、傅良以及蒙古盟长等查勘后分定界限，令今后无论旗人、民人、蒙古人，各于所居江岸一侧捕鱼，严禁越界。捕鱼的纠纷乾隆皇帝都要亲自过问，还亲自派人勘察定界，可见当个英明雄主也够操心的。

　　官府在松花江设立皇家贡鲜网场由来已久，档案记载尤其不厌其烦，也因此才有了我们今天对松花江历史出产的盘点。《吉林通志·食货志·土贡》载：“吉林属每岁进贡方物，四月内进油炸白肚鳟鱼丁十坛”，十一月进“鲟鳇鱼三尾、翘头白鱼一百尾、鲫鱼一百尾”，接驾及恭贺万寿进贡物产内有“白肚鳟鱼肉丁、烤干白肚鳟鱼肚囊肉、油炸鲟鳇鱼肉丁、烤干细鳞鱼肚囊肉、草根鱼、鰟头鱼、鲤鱼、花鯚鱼、鱼油”等。又载：“鲟鳇鱼，先由吉林将军呈贡鲟鳇鱼十尾，盈丈者二、余八尾不立限。鳟鱼九尾，翘头白鱼、草根鱼、鳇鱼、细鳞白鱼共四百尾。第二次将军衙门总管会衔呈贡，鲟鳇鱼十尾，如前例。鳟鱼九尾，翘头白鱼、草根鱼、鳇鱼、细鳞白鱼亦共四百尾。凡捕鱼，岁至谷雨节气，派员弁打牲丁都九十人，赴边外产鱼各河蘯网捕打，随送圈精养。立冬节复遣员弁打牲丁都七十七人，赴伯都讷境产鱼各河捕打诸色鱼。冬至前捕足，运巴延河总管挂冰，每次用驿车二十辆输京师内务府。”

　　如此饶有兴味的记载，实在是给后来者的阅读增了些趣味，也让我们实实在在知道了松花江历史上的出产。而今很多档案记载的鱼类已经在松花江绝迹，我们只能在档案上了解它们。

　　盘点拉林十网

　　细数哈尔滨童年

　　证明哈尔滨地区属于拉林十网的，是打鱼户王尚德申请“困难补助”的档案记载。阿勒楚喀副都统衙门档案记载，同治八年（1869年），网户王尚德之子王连茹禀称：“窃自高祖于乾隆二十八年（1763年）搬居拉林罗金承领官网，奉打贡鱼，并令按年交纳课税”。王连茹的高祖是从山西太谷县搬来的，后定居在今哈尔滨市西郊的四方台，捕鱼贡鲜。贡鲜是给朝廷进贡鱼鲜的称谓。黑龙江将军衙门档案关于王家记载称：“窃因网户（王尚德）自道光二年（1822年）间江水涨发，冬网碍难捕打。当经报明衙门，饬令于罗金、报马、哈尔滨等处设立冬网，修造渔船，着夏秋捕鱼上圈，备输贡鲜。”这个档案记载证实，“拉林十网”担负着贡鲜的重任，哈尔滨是“拉林十网”之一。

　　所谓“网”，是打鱼网户的网房子。松花江流域的网房子还承担着摆渡的义务，这是很古老的习俗，一直延续到今天。后来一些地处交通要道的“网”，渡口的功能渐渐替代打鱼的功能，一些“网”则变成了村屯。

　　从档案中可知，“拉林十网”包括哈尔滨、罗金、报马、烟墩四处。另外六处有人考证出五处，为三清宫、乌尔、敖继、淘淇、蒙克图。记者接着“北跃”的契机，查阅部分老档案，对“拉林十网”进行了初步确认。这是了解城市童年的过程，像是成人之后回看自己童真时代的照片。

　　哈尔滨网就在今天的哈尔滨道外区，原松花江边老江桥东侧的老船坞，是清代网场的鳇鱼圈。其地处阿勒楚喀和呼兰二城之间，成为连接两地的重要官渡，负责官差商民往来，渡口的功能日益增强。同治元年（1862年），据巡查松花江沿岸网场、渡口的官员报称：“塔尔珲处江之北岸，原有渡船一只……对面江之南岸哈尔滨亦有渡船一只，其中有沙洲一道，两岸之渡各摆各岸。”塔尔珲，在今天的呼兰区南界。而据同治五年（1866年）的史料，哈尔滨渡口的摆渡人是“拉林所属民人付正”。另有清代档案证明，“哈尔滨民人傅成德有渡船一只，此渡于乾隆四十二年(1777年)发给印票为证”。哈尔滨一地兼二用，官网的贡鲜任务或许减半，应该是 “三处半”官网中的半处。

　　烟墩网又叫“延敦”，是今天的双城市烟囱网屯。嘉庆十四年四月十六日，大学士禄康《题复吉林伯都讷站丁越界捕鱼，追出入官钱文，照例折抵官兵俸餉》的奏章说：据吉林将军秀林反映，伯都讷站丁王泰等捕鱼越界，将卖鱼所得银两按照规定折抵官兵俸禄兵饷。并称，“查得嘉庆十年三月内，准阿勒楚喀副都统咨报，据拉林所属延敦地方纳税捕鱼民人孙成章呈控，伊设网界内，伯都讷驿丁王泰等下网偷鱼”云云。我们不得不佩服那时候档案的详实，实事求是，一点官话没有，才有了今天的足可考证。烟囱网屯位于松花江南岸，烟囱和网弄在一起，按照黑龙江、吉林一带古地名的规律，肯定是满语或其他少数民族语的音转或两种语言的“合璧”，很可能是“延敦”和“网”的结合。调查证实，烟囱网的老名叫延敦，而且，这个屯子的孙姓是一个大户，大概是孙成章的后人。

　　罗金网又叫老者网、西老老渡口，老者是罗金的音转，西老老是西老者的音转，当地有东、西两个“老者网”，位于今天双城市永胜乡东老者屯西。清同治五年，双城堡被农民起义军马傻子占领，黑龙江将军派索伦骑兵进剿，有呼兰城副总管乌林布亲率三百兵往剿之，马傻子冒雨逃遁。乌林布追杀至拉林河，两次交战皆捷，马傻子军溃散。凯旋回堡，因军饷接济不上，送乌林布回呼兰，据双城堡总管衙门档案记载，送至靠山屯，从西老老渡口过江。民国版《双城县志》载，城西北濒松花江有老者网屯，相传昔有渔人王某，饮酒时常常酹酒酬谢江神，希望多捕鱼。一天，他独酌于江畔，偶然来了一个老者，长得又黑又丑，邀其一起喝酒，竟不推辞。老者说，自己也姓王，是居住在这里的邻居。从此，老王每次饮酒，老者便不请自来。老者还说：“你不要担心打不到大鱼！”借着酒劲儿，邀老王一同乘船至江心，撒网打到白鱼满船舱。从此，老王总是能打到大鱼，家业也好了起来。一天，老者饮酒时特别高兴，竟酩酊大醉，所谓“得意忘形”，现了真身。老王一看吓了一跳，原来是一只巨鳖。老王不敢惊动，任其醒去。从此，老者就没脸来了。故事广为传播，百姓叫那里为“老者网”。

　　报门网又叫“报马”、“报马川”，在今天的哈尔滨市道里区太平镇太安村。记者采访当地老人，他们说由于松花江水流动，报马川屯已经迁到了江对岸。

　　四方台网，这个“网”没有史料明确过，是记者的考证。同治五年（1866年），匪患严重，土匪借助私人摆渡的方便，流窜于黑、吉两省间。当时，江南皆属吉林，江北属黑龙江。官府明令两岸私自开设的渡船一律撤岸锁埋，但收效不大。阿勒楚喀网户王尚德呈控：“江之北岸爱尔珲河下口船户刘克敬、任长胜等渡船二只，正对南岸四方台滩场下船，不但有关潜渡匪逆，以致惊散鱼场，关系有误贡鲜，咨请将北岸渡口赶紧撤销，饬令挪移在别处下船”。可见，四方台应是一处网场。

　　由于捕捞过度等原因，“拉林十网”在同治年间没落。由于打不到符合规格的鱼，同治七年把阿勒楚喀应进贡的八尺以上鲟鳇鱼二尾、六斤以上翘嘴白鱼二十五尾，改为三姓进送。三姓是今天的依兰县。在中东铁路修筑之后，铁路的修筑破坏了松花江渔业生态，吉林将军衙门派人到松花江下游征收贡鲜，还经常完不成所贡数量。

　　“北跃”新机遇

　　松花江成纽带

　　松花江和哈尔滨的往事，可以看做是质朴的原生态童话。作为一个大型城市，松花江一度阻隔着跨江的发展。在“北跃”思路下，“三横四纵”交通体系和过江通道的建设，将使松花江具备更多的景观功能。通过建设松花江公路大桥西桥，推进松浦大桥和三环西桥建设，加快跨江轨道交通建设，将彻底缓解过江交通瓶颈。

　　以水为底色的新城景观背景，打造在全国独具魅力的水中新区。将在松北区形成“七路两河”景观廊道。在202国道与三环路、松浦大道和三环路节点以及大耿家立交桥等重要节点上，制造大的水域，构建绿意盎然，水波荡漾的景观湖泊，打造北国水城。

　　松花江曾经是一个童话，今后将成为一个开放的乐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