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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味》26

http://www.sina.com.cn  2010年02月13日09:11  深圳晚报

  

《有味》26

  上期回放:

  他执意带我去竹林,说我的折扇也是从那里开始做的,那片竹林离作坊大概有半里路,快到竹林的时候,他越发高兴起来。

  那里有野兽的腥味,我们蹑手蹑脚地走进去。他叫我小声说话,生怕把什么东西给惊走了。我想怕是鸟吧。竹林的空旷处传来了几声回响,果真就有黄鹂。老艾抬了抬头,却看不见鸟在哪里,他又低头小心走着,脚下还是不免沙沙作响,竹叶已经落了很厚,间或长着些肥绿的蕨菜、半枯的狗尾草,还落了些不知是什么动物的毛发、粪便,发出一股腐败的味道。到了春天,这些腐烂过的植物被小虫子吃过,变得更烂,分不清哪是泥土哪是竹叶,就是稀黄的一片,最后混在一起成为春笋的肥料。老艾边走边四处张望,他要找一个长着大肚的紫竹,好拿回去劈了做扇骨。但粗粗看去,就没有大青色的,秋天的竹子大多数都半黄着。偶尔有被惊起的仓鼠,飞速在落叶上奔跑。老艾说:“我就是在这里面玩大的,去年冬天落雪的时候,雪地上有好多串小小的梅花印记,还以为这里面长出了野兔,却想不到是这些仓鼠。”

  老艾给我说着这些林子里的长短,而不急着去砍竹子,不知不觉,竹梢上已经升起了朦胧的太阳,稀薄的阳光打了些碎影在这些植被上,就像他给我看过的洒金扇面,我蓦然想到,莫不是最早做这种扇面的人也来过这竹林。

  直到中午,老艾找好了竹子,就叫人来砍。

  夜晚,我们吃过晚饭,就在院子里一起抽烟、聊天、听蝈蝈,我听见秋天的蝈蝈叫得起劲,一声声地也不知道什么是寂寞,就想起儿时妈妈一晚上给我打蒲扇哄我睡觉的样子。那时在家,我听蝈蝈叫听得入了迷,随着叫声的节奏,我心中就想着星星一闪一闪,想着想着就睡迷糊了。那时候妈妈还不睡,时不时摸摸我的腿,说又长得好长了,然后给我拉好蚊帐。

  扇底寂寞

  老艾的妈妈在他十八岁的时候就把他放在这边的作坊里了。他每天要劈竹子,削竹片,然后用砂纸打磨竹片,最后把劈好的竹片放到架子上,师傅一点一点地教他,这到底和编竹篓不一样,把这些都收拾好了,就可以运到千里之外的北京城去做扇子。

  老艾说:“那时候我不怕辛苦,就怕寂寞。”

  每天干完这些天也黑了,吃过晚饭,他也坐在院子里听蝈蝈,想娘,想着娘要他做几年就自己当师傅,还可以娶媳妇。但在这个作坊,好像好些事情都没有尽头。橘子一年能熟一次,女孩子也是女大十八变,而他在这里一年到头却始终在竹子里打圈,和季节都没有关系了。那遥远的北京城,也和他没有丝毫的关系。有时候想着想着,眼睛就湿了,用脚踢着脚下的废竹篾子,也不和别的学徒说活,就一个人发呆。

  老艾说他的师傅很聪明,看得出他的郁闷来,师傅说他也是一个生骨,该磨一磨,别晚上老坐在院子里发呆,于是就要他去山上伐竹子。

  于是他就在竹林子里认识了小翠。

  那一次他听到竹林里响,怕是有自己没见过的大野物,就悄悄摸了过去,隔了几棵乱竹,发现是个人影,走进一看却是个十五六岁的丫头,在那里拿个镢头挖笋。结果两人都吓了一跳。

  再碰见过几次,小翠就不躲了,还和他聊起天来,老艾说起这些,就有点不好意思起来。这小翠应该也和他的折扇有很大的缘分,他说:“那时候我老实得很,毕竟不是那些到竹林里来寻野物的莽汉,长着一身横肉,看见林子里女孩就嘿嘿地坏笑。”小翠见到这样的人,一定会仓皇逃走的。

  我可以想象老艾年轻的样子,应该是个清瘦的少年,还有点害羞,小翠就不躲他,还经常在一起说几句话。小翠不明白他做的扇子是什么样,就和我开始一样的不明白。其实那时候的小艾也不是很明白,心中总是想着要拿一把送她,好让她晚上不再用那破旧的蒲扇。他却一直不敢,作坊里少了扇子,那是不得了的大事。他慢慢熟悉了小翠,小翠很有趣,给他看她的羊角笛,那笛子用一根红绳拴着,上面有三个孔,里面用了一片芦苇做簧,小翠不会吹调,只是乱吹,但在这幽静的林子里,呜呜地响着,也煞是好听。

  老艾和我说到这里,有点累了,回头给我泡了一杯茉莉花茶,然后又和我挤在一起抽烟,两个男人好长一阵没有说话,只有烟斗随着吸气嘶嘶响着,在阴暗的扇坊里一下一下地闪着光亮。

  下期预告:

  他心里想着要是一辈子有小翠在这里陪着自己砍竹子,却也过得去,只是有点辜负了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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