扫雪一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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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者 何欣 文/摄
这个冬天最大的一场雪，从大年三十晚一直下到正月初一。
虎年的第一个早晨，家住景芳四区的丁阿姨起床一看，外面的世界全白了，厚厚的积雪把树枝都压得弯了。
丁阿姨穿戴整齐，拿把扫帚出了门，准备去扫雪。
冬天扫雪，是丁阿姨的一个习惯，这个习惯来自她已经去世的父亲。
丁阿姨昨天打进85100000对记者说，父亲以前是土产公司职工，年年都是先进，平常最爱帮助别人。当她还是十来岁的小姑娘时，每到冬天，父亲就会带着她一起去外面扫雪。走过路过的街坊邻居都要向他们道谢，顺带夸奖几句“小姑娘真懂事”。每到这时，父亲总要对她说：你看，做做好事，别人开心，自己也开心，是吧？
丁阿姨的父亲1977年冬天突然去世。那年杭州下了史上罕见的大雪，一时天寒地冻。年前的一天，一位邻居杀鸡，自己搞不定，来喊丁阿姨的父亲帮忙，父亲正在吃饭，应了一声撂下饭碗就跑出去了。可能是走得仓促穿得太单薄吧，父亲杀鸡回来就不舒服，脑血管病突然发作，过年前一天就匆匆走了。那年丁阿姨26岁，刚刚当上母亲。如今30多年过去了，丁阿姨已经当了奶奶，可冬天扫雪的习惯从来没有间断过。
昨天早上，丁阿姨下楼，一看，楼前雪地里，已经有一条一米来宽、干净整齐的小路了，扫雪的人还特别有心，专门扫出一条条的小路通向每个单元楼门口。丁阿姨从地上的痕迹看，扫过的时间不短。现在还不到早上8点啊，是谁在大年初一起得这么早扫了雪呢？
小区安安静静，见不到几个人。丁阿姨想，门卫老张早上6点就来上班了，可能他知道。
南门门卫室，保安张来兴和冯金森都在，一个站在梯子上，一个在下面扶着，正在扫大门顶篷上的积雪呢。前晚这场雪可真够大的，把塑料顶篷都快压弯了。
丁阿姨一问，老张说，哦，是老周扫的！我早上六点不到就来了，一进大门，就看见老周带着一家老小正扫雪呢。
老周不是景芳小区的居民，他叫周子民，72岁，是丽水人。
老周以前一直在老家种田，13年前来到杭州，在景芳小区当清洁工11年了，平时住在小区的一个地下车库里。
平常，地下车库一个小小的房间里挤住着4口人：老周、儿子儿媳小孙子一家三口（儿子在杭州开车，孙子在杭州上学）。年前两天，儿子儿媳带着小孙子回丽水老家去了，可是老周的小房间里却比平时更加热闹，挤进了老老小小一共7口人——老伴武仙爱（在萧山当清洁工）、女儿周雪飞和女婿林方生（在萧山义桥蒸包子卖早点）、孙女周如意、外孙林义均、外孙女林美君（都在萧山上学）——因为老周做清洁工不能休假，所以亲人们就来到杭州陪他过年。
屋子实在太小，床只有一张，晚上，老的和小的睡床，女儿女婿打地铺睡在水泥地上。
大年三十晚上，老周老伴和女儿做了顿丰盛的年夜饭，盆盆碗碗加起来七八道菜。饭后，一家人在床上挤挤挨挨说说笑笑，看着央视春晚，满屋子温暖喜庆。
昨天大年初一，老周依旧在早上5点起床，出门一看，外面雪这么厚了，就出门去扫。
老伴在萧山也是干清洁工的，平时起得就早，昨天跟在老周后面也出去扫雪。
做早点生意的女儿女婿也相继醒来，起床后看到两位老人都在扫雪了，于是也拿起扫帚畚斗出了门。
大人们一起床，三个孩子也先后醒来，学样也找来了工具出去帮忙……
——这就是门卫张师傅早上6点上班，一进小区门就看到的情景。
老周像这样在杭州“合家团圆”的日子已经好几年了。今年他们团圆的日子还能持续几天。
大年初六，老周的老伴就要回萧山去上班了，再过几天，女儿女婿带着小孩子们也要回到萧山，上学的上学，开店的开店。
丽水老家的房子前不久已经造好了。明年他们还会在杭州过年吗？
他们自己也说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