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转到路径导航栏
跳转到正文内容

·零度关注· 回农村老家,“城里人”的浓郁年味

http://www.sina.com.cn  2010年02月22日15:05  兰州晨报

  和许多从农村出来,在城市奋斗多年的中年男人一样,每年,张建生都要回老家农村陪父母过年。

  杨梅曾经和丈夫张建生一起多次到老家过年,这次参加婚礼加过年,让她看到了城里看不到的东西。

  姑妈的手机

  从大学毕业到在兰州工作生活十五六年,张建生已近不惑之年。和许多从农村出来,在城市奋斗多年的中年男人一样,每年,他都要回老家农村陪父母过年。

  不过,今年的春节,张建生又多了一份比往年更为愉快的心情。他的四弟在春节前举办婚礼。家中的喜事和年节连着一起过了。

  腊月廿七一大早,张建生一家三口从兰州出发前,就显得很兴奋。之前,老父亲就打来电话说,“一切都准备好了,家里宰了一头牛,一定把你弟弟的婚事办得体体面面的!”妻子杨梅扬着头一脸疑惑,“一头牛?那要多少人吃啊?”

  但到了家中,杨梅在婆婆家的厨房里才真正见识了农村婚宴的准备场面:大块大块的卤牛肉,摆放在十几个脸盆里。婆婆笑着说,“社会变了,办喜事,一家宰一头牛、几十只羊都不算新鲜事。”

  以前张建生回老家过年,总是匆匆忙忙。有些亲戚打个电话问候问候,或者零星走动走动。这次弟弟结婚,亲戚朋友大都赶来,几乎是整个家族的一次盛大聚会。

  妻子杨梅发现,亲戚当中,不少花甲之年的老太太都拿着手机,见面拉上几句家常话,最要紧的事是彼此留下手机号码。

  腊月廿八这天,除了贺喜的村里人,张建生家的远亲近邻陆续都到了。大姑妈一边帮忙招呼客人,遇到亲戚就问电话号码。大姑妈不识字,虽然手机用的时间不短了,但始终没有学会输入记录号码。

  对于和自己同龄的亲戚,大姑妈格外上心,不管是固定电话还是手机号码都要记上。老人说,“建生,还是有文化好,你姑妈只知道用手机打电话,但就是记不住号码!”这天,张建生帮着大姑妈,一下子储存了不少电话号码。

  花甲之年的老人,至今还保持着一份好奇,包括手机天气预报、新闻快递,张建生按照姑妈的要求都给预订了。姑妈说:“不认识的字有上学的孙子认呢。”

  姑妈告诉张建生,“其实这几年,像我们这个年纪的亲戚里,家家生活一年比一年好,不少老年人都有手机,也花不了几个钱,图个方便。”

  张建生和妻子杨梅大发感慨。他算了一下,弟弟结婚这天,大姑妈就和20多个老年亲戚建立了手机固定联系。印象中,处事果敢、在家族亲戚里很有威望的大姑妈,这一天有了她自己的手机“网络一族”。

  礼金旋风

  弟弟的婚礼画上了一个圆满句号。

  热闹了一天的村庄回归了此前的宁静。

  张建生家随着电视上不断预告的春晚花絮,走进虎年新春的另一种氛围。婚宴结束的晚上,一家人坐在炕头上看电视,聊天。

  弟弟的婚礼,花了多少,接收礼金多少?张建生没有过多在意。但他注意到,舅舅上礼金达5000元,是所有礼金中最高的一份。以前他听说过高得离谱的礼金,这次算是亲眼看到了。在兰州,即便是很“亲”的亲戚,一两千元左右,已算很丰厚。但在宁夏同心县西南部的这个村庄,乃至周围村镇,贺喜礼金的数额正在水涨船高。

  去年,张建生三弟的小舅子结婚,他们4个女婿,因为贺喜礼金意见不一发生了激烈的冲突。4个女婿意见分成两派,其中两个女婿家中十分殷实,提议每人搭1万元礼金。而张建生的三弟和另一个“挑担”坚决不同意。

  “我当时就说了,搭1万元可以,但我和你们(另两个挑担)亲戚关系从此一刀两断。”三弟告诉张建生,家乡原本纯朴的喜事简办传统没有了;相互攀比,讲面子,比排场的风气很厉害。亲戚之间可以借机帮助一下,但如此高的金额显然有些离谱。

  亲戚们参加婚礼期间,杨梅好奇地和大姑妈等几位老年人攀谈,说起当下的贺喜礼金,年老的一代人直摇头,“风气坏了,没有办法。”

  张建生说,“这次回家过年,触动最深的就是家乡观念的变化。像大姑妈这一代人,生活好了,社会交往也多了,喜欢接受新事物,这倒让人欣慰,但就贺喜礼金的攀比,许多人都接受不了,但谁都无法改变。”

  让杨梅吃惊的是,一些年轻人,把面子和摆阔气看得很重。

  在张建生的家乡,他的同龄人,或者比他更年轻的一代人,虽然读书少,但赶风潮却不落人后。他的一个表弟,手机上存有上百个亲朋好友的电话号码,但却不会储存对方的名字,打起电话来很头疼。也是张建生帮着捣鼓了一阵。

  父亲抽着烟,表情平静:“老四的这个婚事,算是令人称心如意。要是搭上再高的礼金,我们怎么还情?”

  从弟弟结婚到过年前后的几天中,张建生听村里人说,对于贺喜礼金,村里人就有三种态度,老年人和部分晚辈,心里虽不愿意,但无可奈何,挟裹其中,只能听之任之;也有像张建生三弟这样一些相对理性,敢于坚持自己想法和意见的人,却为数不多;而相当数量的村民,你争我比,互不相让。

  杨梅曾经和丈夫张建生一起多次到老家过年,这次参加婚礼加过年,让她看到了城里看不到的东西。

  “你家儿子结婚,我给你搭1万元,下次我家嫁姑娘,对方还礼比1万还要多。”杨梅说,“是不是他们家家都很富裕,花钱不眨眼?礼金搭得这么高,钱从哪儿来?”

  那天晚上,一家人坐在炕头上,家事、村事,聊了大半夜。

  老父亲最后说:“大过年的,不说这些了。”但老人同样担忧:“我们这里还是文化素质不高,人人随大流。”

  拜年

  和往年回老家过年不一样的是,今年回家,张建生两口子准备了8000元。除了给弟弟的婚礼4000元,剩下的一半,1000元给父母零花,3000元去给亲戚拜年。

  而小学即将毕业的儿子,准备了一大包课外读物要送给老家的小朋友。

  一大书包的书。童话、历史故事、科幻、科普、漫画等等。那天送书的情景出乎杨梅的意料。细心的杨梅站在屋檐下,静静地看着拿上书的孩子们。

  “这个书我读过,他的那本我很喜欢。”孩子们围成一团,七嘴八舌地说着。参加婚宴的一位村民说,“你们一个孩子的课外书,比我们好几个家庭加起来的还要多啊!”

  杨梅说,她当时闪出一个念头,等退休了,能给村里的这些孩子教书,“何尝不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呢。”

  大年三十晚上,张建生征求父亲的意见,给亲戚怎么拜年。父亲罗列了姑姑、舅舅、姨娘等等七八家最主要的亲戚。“你们在大城市里工作,礼品也不能太寒酸。”父亲说。

  七八家亲戚,10多个小孩,礼品、压岁钱。张建生说,3000元最后所剩无几。不过他和妻子杨梅有一个共同的感受:今年过年,他们感受到了不少过去回家从来没有感受过的东西。

  城里人回老家过年,一向有种优越感,也给家人增光。但这次不一样。

  在姨娘家,30岁出头的表弟和张建生喝酒聊天,酒酣耳热之际,大家聊得很投机。杨梅在一旁附和,气氛融洽。但她很快发现,这个表弟对他们的收入,一猜一个准。

  “嫂子,你和大哥一个人一年就收入个三四万到四五万元,两个人拿着个死工资,但你们有文化。”表弟的话,杨梅多有玩味。她发现,在现在的乡里,“你对他们尊重,他们会对你也很尊重,但你怠慢他们,他们会加倍地不尊重你!”

  表弟说:“你们城里人,挣上10万块钱,还不如我们农村的三五万元值钱。比如房子,我这不交物业管理费,吃水也不要钱。”张建生被逗得哈哈大笑,一边点头称是。

  表弟告诉张建生,在农村,基本存不了多少钱,有钱了盖房子,生活搞好一些,口袋里不一定都能拿出大笔的现金,但生活比较滋润。

  在返回的路上,夫妻俩觉得表弟好像看透了城里人的心迹似的。城市的人和城市的生活对他们已经不再神秘。杨梅是纯纯的兰州市人,某大企业高级工程师,应属有身份的精英女性,但丈夫表弟直接实在的一番话,让她突然感觉,“自己也不过如此!”杨梅说着又补充了一句,“真的是这样。”

  张建生的感觉是,多年来回家过年,亲戚,村里人,对他很客气。这次不只是客气,还有心里头,“真真切切被撞击了一下。”

  但对妻子杨梅来说,过年的感受还不止这些。因为她的身份还是城里来的媳妇。

  亲情

  在张建生老家的亲朋好友中,妻子杨梅很有口碑。这缘于老家来了表弟、舅舅等亲戚,她总是安排在家里住宿,哪怕是打地铺,睡沙发,老家亲戚都很宽慰。

  而今年过年,杨梅对婆婆有了一种很特别的感受。

  在兰州,张建生一家三口算是很幸福的一家。自从和丈夫结婚后,杨梅和婆婆相处还算不错。除了他们过年回老家,有时婆婆、公公也来兰州住些日子。但真正长时间相处的时候并不多。

  大年初四,一家三口准备返回兰州。婆婆对杨梅说,“你喜欢吃牛肉,我给你藏下了一块,回去时带上。”婆婆再没有多说一句话。

  杨梅纳闷,“怎么藏了块肉呢?”小叔子结婚,杨梅知道,宰杀的一头牛吃了个精光。但宴席那天,婆婆估计,开宴之后,牛肉用量很大,不留下一块,就没有机会了,于是,老人家提早把一块上好的腱子肉包着藏了起来,留给儿媳。

  事实上,婆婆每次来兰州,大包小包总要带些吃的东西,但这次,一块牛肉,让杨梅心里很感动。杨梅说,婆婆给她藏牛肉,就像自己小时候,母亲背着哥哥和姐姐,给她偷吃一块水果糖一样。在她看来,平时很少说客套话的婆婆,她们之间尽管也有过磕磕绊绊,但原来和自己的母亲一样,有深藏心底的温润和慈爱。

  大年初四回到兰州家中的晚上,杨梅突然接到丈夫二弟的电话。电话那端,孩子二叔说了许多很惋惜的话。杨梅一个劲解释,“时间太紧张,没有到你家去,你千万别往心里去!”一会儿,丈夫张建生接过电话,二弟没有说几句,电话里声音哽咽,说不下去了。

  这次回家过年,四弟结婚时,两位做哥哥的各忙各的,就打了个照面。拜年,张建生一家匆匆忙忙去了长辈亲戚家,也没有顾上去二弟家。情绪缓和了,二弟在电话里又说,“大哥,大过年的,咱兄弟俩也没有好好聊聊,你一年就来一次,做弟弟的对不住你……”

  杨梅很清楚,丈夫张建生给这个弟弟一年打不了一两次电话。但这个时候,一份兄弟情依旧真实,浓烈。

  “这就是老家和亲人!”杨梅说,回老家过年,从来没有过这般多种滋味的感受。

  (文中人物均系化名)

  ■本报首席记者 朱静渊

转发此文至微博

Powered By Google

新浪简介About Sina广告服务联系我们招聘信息网站律师SINA English会员注册产品答疑┊Copyright © 1996-2010 SINA Corporation, All Rights Reserved

新浪公司 版权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