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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超:没有旁白,有许多留白

http://www.sina.com.cn  2010年02月23日07:59  东方网-文汇报

  

干超:没有旁白,有许多留白

  上榜理由:作品《红跑道》获巴塞罗那国际纪录片节最佳纪录片奖、萨格勒布国际电影节纪录片大奖、美国银泉电影节纪录片评委会特别奖等14个国际奖项。他编导的《房东蒋先生》、《刚开始的旅程》等也获得多个国际奖项。本人曾获戛纳电视节“国际纪录片开拓者”称号

  问答干超

  问:过去最高兴的事情是什么?

  答:完成一部纪录片。

  问:未来最想做的事情是什么?

  答:下一部片子。

  问:最享受的事情是什么?

  答:观众喜欢我们的纪录片。

  问:工作以外的生活是什么样的?

  答:看书,玩。

  问:最希望得到什么支持?

  答:年长者的理解,年轻人的合作。

  这是干超的镜头,没有旁白,有许多留白。背景是满满的红色,两个六七岁的小女孩咬牙悬在单杠上,一个紧闭眼睛快要哭出来了,另一个则表露出超越年龄的坚强。除了她们的表情在细微变化,画面上其余的一切都静止着。终于,一个人先松手,掉下单杠,也掉出了画面。另一个在继续坚持几十秒之后,也松手掉下。单杠抖动了几下,画面完全凝固。白色的单杠在红色的背景前是一条白线,抖动时和静止时都像在说话。

  这个3分钟的长镜头,出现在讲述一群少体校孩子生活的纪录片《红跑道》中。《红跑道》获得了14个国际奖项,在用各种语言书写的评语中,这个镜头被反复提及,有人说它说了许许多多话。

  上海纪实频道导演干超,年轻得出人意料,却已因为《红跑道》、《房东蒋先生》、《刚开始的旅程》等讲述小人物的纪录片,成了诸多国际大奖的得主。他说每回开始拍摄时,动机往往非常单纯,也没有太多设计,最后片子却呈现出了很复杂的内容——“这样的过程让我兴奋,也让我困惑”。

  2000年从复旦大学中文系毕业后,干超在上海电视台总编室工作了一段时间,之后赴英国布里斯托大学戏剧系攻读硕士学位。在那里学的戏剧结构和社会学理论,后来成为他观察生活的透镜,渗透进他的纪录片里。2002年底,干超来到纪实频道做编导。拍完讲述上海一个“老克勒”故事的《房东蒋先生》,以及孩子探究父母离异原因的《刚开始的旅程》,他找到了感觉。借着纪录片的“局外旁观”,干超释读着一个个小人物,也透过这些人释读着社会和生活。

  同样“局外旁观”小人物的《红跑道》始于偶然。一次干超去上海一所区少年体校打羽毛球,无意中推开了一扇门,门后满眼的红色和做着各种动作的孩子们,一下子触动了他:这些最大十来岁最小五六岁的孩子,在一个严密甚至残酷的体系中成长,目标是墙上的各种标语。金牌是使命,跑道没有终点,“制造完美”的过程是令成年人都感到窒息的高压,孩子卷入其中又会怎样?

  干超挑选的主角邓彤,是个动作做不好挨骂最多的女孩,是在那个长镜头里先撑不住松手落下的女孩。邓彤和父母住在租来的8平方米小屋里,没有厨房没有厕所,放一张床就转不开身。一个周末的雨夜,邓彤说自己以后要做冠军,然后用奖金给爸妈买房子。在爸妈心里,这样吃苦或许是女儿唯一能成才、改变命运的出路。只是,金牌和房子对于这一家三口,其实是难以企及的梦。

  跑道上、单杠上日复一日的苦练,并不能给天赋不高的女孩带来未来,满脸泪水一身伤痛的光景里,现实充满失败。干超在这段的结尾用了一个空镜头:窗外黑暗中雨声噼噼啪啪,屋内只有灯泡的微光。此时,那点灯光却让人感觉到一个女孩朴素的温暖。“除了童真,她身上还有失败者的坚韧和个体的尊严,”干超说,“这样的坚韧和尊严支撑了一个群体的成功。”

  没有人能在残酷中永远站立不倒,干超说自己其实挺像邓彤的。在看过她无数次失败之后,干超决定打破纪录片拍摄者的守则,给她一个鼓励。在文化课美术评选时,他提前和老师打招呼,让邓彤当了回第一,奖品是一块暂时可以挂在脖子上的金牌。女孩戴着金牌站在凳子上,在宿舍里一个人对着镜子看了很久,嘴角有一丝得意和神圣。

  《红跑道》没有一句旁白,因为干超觉得很多想说的话其实并不能说清楚。“有时成年人会给孩子一个梦想,在‘规则’中给孩子关怀。但是规则是什么,反对规则又会是什么结果?大家都走在一条‘没有尽头,也没有退路’的跑道上。眼前的孩子,还有我们自己关于童年的记忆,能教会我们很多东西。”

  以一部《红跑道》拿了许多个奖的干超,说自己时常困惑:“纪录片让人议论的、感动的是片中人物的故事,但得奖的却是编导,这感觉很怪。”干超和大多数被拍摄者保持着联系,“他们是不是成了纪录片编导的跑道……”他说,因为不愿意陷进这样的思考,所以要用不断拍摄新人来覆盖记忆。不过,在他博客首页最中间的地方,干超写了几行诗:“我很想对这些东西/昨天的记忆,说再见/却害怕它们醒来/对我说再见。”

  本报记者王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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