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桥

　　委内瑞拉总统查韦斯上推特（Twitter）账户，近日成为国际传媒的焦点。自从4月中旬委内瑞拉官方宣布查韦斯即将上推特以来，路透社、英国广播公司和美国多家媒体都一直在密切关注此事。奥巴马上推特不是新闻，但查韦斯上推特就是大新闻。推特在政治中，最火爆的时候是伊朗大选时，被很多反对派支持者当作传播消息的工具。照成见，这东西是个西方国家用来搞颠覆的利器，查韦斯一上推特，推特的性质就完全变了。

　　查韦斯4月27日开始上推特，此后两个星期，追随者就已经超过25万，超过了反对派环球视野电视的追随人数，成为委内瑞拉被追随最多的推特用户。查韦斯除了自己上推特之外，他还邀请古巴领导人卡斯特罗、玻利维亚总统莫拉莱斯上推特。今日早些时间去看查韦斯推特账户的时候，发现他追随有五个人，其中包括卡斯特罗。这几乎大有把社会网络化（social networking)的网站，变成了一个社会主义网络化（socialist networking)的网站，让友邦人士，莫名惊诧。

　　在委内瑞拉，推特有20万的活跃用户，尤其是委内瑞拉的反对派。和伊朗反对派一样，大家利用推特，对统治者竭尽讽刺挖苦之能事。有鉴于此，查韦斯一度暗示推特为可被恐怖分子利用的武器，继而考虑监管互联网。后来他决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亲自上阵，借同样平台，抗击反对派的指责。他甚至建议其支持者也上推特，因为“推特可作为革命的武器”。

　　本文并非美化查韦斯一事，而希望借查韦斯上推特，说明技术的属性，和一些想不到的妙用来。我认为，将一些网络工具挡在墙外，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这样的举动既无必要，也可能起反作用。推特之类网站作为一个工具，本身是中性的，任何人都可以用，未必所有上推特的人都是政府的反对者，是政府的封堵将用户推向了对立面，将其人为地同质化。在推特的故乡美国，没有人因为查韦斯和卡斯特罗上推特，就退出来拒绝使用。查韦斯上推特之后，美国国务院发言人P. J. 克劳利迅速跟进，决定上推特，他说：“连查韦斯都上场了，我又怎能抵挡住诱惑呢？”

　　查韦斯上推特的另外一个启示，是一国领导者可利用新技术手段，快速了解民意。温家宝总理最近撰文纪念胡耀邦，讲述了深入民间第一手了解老百姓生活的必要。了解民间真相，说难也难，说易也易。依靠各级官员层层上报则难，因出于自保的考虑，大多数官员必然报喜不报忧，粉饰太平，让底层问题无法真实上传，以至于一些开明领导者要“微服私访”，“越级下访”。借助技术手段则易，因为技术可以直接穿越这些人为的屏障，让决策者可以直接了解民情。

　　查韦斯开设推特账户之后，追随者发来各种各样的信息，包括投诉和请求，查韦斯称无暇管理，索性决定成立一个200人的团队处理。这不是200个俗称“五毛党”的受雇发贴之徒，而是可转化为一个巨大的网络信访部门，直接被查韦斯调配。此举有利有弊，但总体来讲应该强过闭塞视听。

　　在企业的管理里头，层级式管理越来越多地为扁平化管理所取代，因为多数情况下，层级越多效率越低沟通越不流畅。但在政治体制里，很多地方层级化严重。层层的拦截，造成了信息上不能传下不能达，继而导致一些地方官员的嚣张。假如各级领导者也能通过网络手段，穿越信息的屏蔽，哪怕是偶尔有所互动，其震慑力也是巨大的。反贪反腐多年，什么制度都有，但是什么制度，都不比信息的透明和无障碍沟通管用。

　　推特的发明，查韦斯上网，其意义过度解释倒无必要。但这事确实让人反思。政治事务当中，新媒体手段确实有改变游戏规则的潜力，尤其是在沉疴淤积、前行艰难之时。当然，事在人为，关键还是有心。缺乏真诚，领导者上了推特写了微博又能怎样？照样会流于形式，徒增负担，而毫无收效， 就如一些政府的电子政务网站和论坛一样。(作者系旅美学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