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曦

　　若是有谁不知道，当今世界，哪一种体育比赛最风靡全球，最令人昼夜兴奋晨昏颠倒，甚至不惜迟到、翘班、旷课，此人铁定落伍了。南非世界杯战尤酣，我这个伪球迷刚刚才知道球场四公子是谁。看了几天，不禁生出一个疑问——足球是什么？这种很难得分的球类运动，为什么会拥有如此之多的观众、引发如此热切的关注？

　　为避免饶口的术语令人头晕和倒胃口，我先自问自答一番。说错了遗漏了哪些宏大意义丰富内涵，自有多如牛毛的专家纠正补充。

　　按如今的主流价值观，成年人就是负责任的同义词，一切玩乐的东西仿佛都挂着玩物丧志的标签，还有诸多规矩提醒着参与者和观赏者：做个文明人。只有足球场给予了球员够广的舞台，只有足球赛能聚集足够的人气。正因为进球不易，一旦得脚，球员和教练可大喊大叫手舞足蹈相拥庆贺；观众可欢呼雀跃高唱凯歌掀起人浪，比赛也可以暂停几秒钟。也许，只有在足球场上，才能看到不加掩饰的人类表情——欢欣、狂喜，紧张、焦虑，尴尬、恼怒，失望、沮丧、伤心……所以说，足球是成年人的玩具，足球赛是他们展现童心的最佳游戏。

　　传说，足球的雏形，是早年英格兰村口的空地上被战士们踢来踢去的敌酋脑袋。英格兰人渐次文明之后，才用布团代替。能扛住敌方的拼抢，把球控制在本方脚下是本事；能冲破封堵，把它踢进敌方的球门更是本事。这种既要体力也要脑力还讲究协同作战的激烈运动，十分契合男人好胜的天性。赢者意气风发，输家俯首称臣。球技越好，雄风越盛。倘若输得窝囊，好象连男人都不配做。不经意间，足球负载起了一地、一国的荣誉。

　　足球比赛如今已成了一项产业。平时的职业联赛也好，四年一度的世界杯也罢，除了门票和广告，面向球迷的衍生商品也能产生偌大的利润。据说，这届世界杯上恼人的“呜呜兹啦”已经让销售商赚得盆满钵满（我国的生产商每只赚两毛钱）。又据说，上届冠军意大利队的提前玩完，令指望他们卫冕成功提振经济的祖国很是失望。曾经有一年，意大利队夺冠后，该国的出口也增长了15％。因此说，足球也是经济。

　　由于决定胜负的不确定因素太多，国际上公开的博彩、民间私下的赌球，也成了足球大赛的伴生物。在足球人口少得可怜的某国，赌球人口倒着实不少。即使回回有人倾家荡产，地下赌球依然蓬蓬勃勃。所以说，足球又是赌注。

　　每届世界杯，总有关于平衡、交易、默契之类的流言在坊间传播，或多或少，或真或假，有些名目很是冠冕。那些暗箱里的伎俩，像极了政客的手腕。所以说，足球也是政治。

　　世界杯也让“足球寡妇”这个词浮出水面。说它是破坏夫妻感情的祸首，有点言过其实。但是，足球大赛会让有些男人冷落女人，却是千真万确的。很多年前，我领到两张电影票，请一个几乎每天晚上都到我办公室跟我聊天的男同事同去，结果他说：“今天晚上要看世界杯”。

　　张爱玲说过，国际上的争端，跟老妈子吵架差不多。如果，国与国之间的争端，能通过竞技比赛比如足球赛解决，该是多么美好的景象！看两拨帅哥玩一场有趣的较量，据此作出悠关人类命运的重大决定，而不是靠势利的经济、繁琐的谈判、沉重的军备和残酷的战争，多么赏心悦目。不过，真有这一天，某些国家愿意比的，一定不是足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