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会观察】

　　刘洪波

　　江西防汛抗旱总指挥部官员平其浚遭受了人肉搜索。

　　如果人肉搜索只是指人们通过各种方式了解官员平其浚的相关信息，我想，这没有什么不正常的，也没有什么值得担心的。

　　不过，现在人们经常将一些不正常的事情也打包在“人肉搜索”这个说法之内，于是引出“人肉搜索”是否应该禁止的讨论。所以，我不知道平其浚现在遭遇了网民的何种待遇。

　　报道称，央视记者李小萌在微博中说，现在平其浚的情况是“有人举牌要其走人、接匿名电话、精神恍惚、不敢回家、妻子哭泣、孩子不能上学”。

　　我想，这里面情况有多种。举牌要其走人，这是民间的一种要求，有多大代表性难说，但一个公民主张要求某个官员应走人，这没什么大不了。平其浚精神恍惚、妻子哭泣，这是个人反应。平先生接匿名电话、不敢回家、孩子不能上学，是否受到威胁，如有威胁，警方应予以保护，并查处嫌疑人。总之，是什么问题谈什么问题，不必混杂打包。

　　平其浚在央视连线中被问及抚河决口下游群众安危，大谈各级领导“重要指示”，连线的主持人不满，网民也表示愤怒。这都是理所当然的。但愤怒与其说是针对平其浚，不如说是针对官场状态。

　　平其浚有什么特别的呢？没有。如现在报道中平其浚的上司所言，他讲的并不代表他个人，他只是念了一遍通稿，当时无从了解下面的情况，换谁也一样，而领导对他的工作非常肯定，网络争议不会影响到平其浚今后的工作。

　　这些话足以安慰平其浚。平其浚可以放心了，妻子不必哭泣了。但要人们不议论，这暂时是不可能的，时间长了，自然就挨过去了。

　　这些话也足以让人知道行政部门的一般状态。决口的消息已经传到新闻媒体，各级指示都已经作出，但当记者得知消息而询问人员转移情况时，谁也不知道。不知道也可以，你直接说不知道吧，或者告诉记者哪里可以找到可能知道的人，例如是否应该联系决口现场的救援人员吧，这也不告诉的，他只告诉你各级领导都有重要指示了。

　　这就是说，一些治理者基本已经异化了，不仅不以民众为念，而且失去了正常的人情冷暖，而只有整个治理体系内部的信息传递、上下级关系才是其挂念不忘的事情。

　　对平其浚来说，完成一项正常的工作安排，就成为全国网民眼中官场习气的典型代表，内心里很难感到这是公正的。客观地说，这种感受很正常。一个被安排与媒体交谈的官员，可能不仅不是昏庸之辈，而且是官员中头脑灵敏应对得体的人。

　　媒体具有形象塑造和放大的特性，无论好坏形象，它一律定型、固化并且极致放大，而且只在一瞬。平其浚的这一瞬，不幸就被固化为官场恶状的典型。应该客观地认识媒体形象与真实人物之间的差别，媒体永远只是把人或事件焦点化，而真实的生活如流水，寻常而绵长。平其浚的那一瞬，是官场怪状的定格，而不足以作为认识平其浚个人的全部依据。

　　如果认为平其浚的形象只是官僚习气，那么你会觉得这是官员素质问题；但我想，如果“换谁都一样”了，这就不是习气问题，即使你说是习气，也要追索这普遍习气的来源。毫无疑问，官场体制才是根本原因。

　　开脱或者撼动平其浚这样一个小官，都是容易的，但开脱或者撼动官场体制，则是困难的。如果平其浚会因为那一次央视连线而去职，那么几乎所有“打官腔”的官员无一不可以下台。但民众难道就连愤怒的权利都没有，只能在这样的官场体制下被漠视？

　　（作者系《长江日报》评论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