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质检“工作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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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那个时候，都是以保命为重了，但他的考虑还是以工作出发。”王承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点上烟，起身离开。
作为重庆市计量质量检测研究院党委书记，王承与张春共事了十几二十年。虽是领导，但在很多事情上都犟不过张春。不管是苏丹红事件中，张春以辞职相要挟提请质检中心增购设备，还是张春病重时为尽早回到工作岗位，选择立即进行换肾手术。
为尽早回到工作岗位坚持换肾
张春，食品化工产品质检中心主任，也是市里仅有的三名获得QS认证食品安全讲师之一。但当我们读到这个名字时，他已经离开人世200多天了。
16年来，从普通检验员到中心主任，张春一直坚守在食品化工检测一线。而这时期内，检测中心从200余万设备，发展到拥有2000多万设备；从20来人的队伍，发展到50多人的专业队伍；从苏丹红、孔雀绿、火锅石蜡，到三聚氰胺事件，检测中心一次次不辱使命；同时，也为本地发展起来的各类食品起草了数个国家标准，填补质检空白。
对于张春的离开，王承有一万个不舍，更有一份内疚。
“我们都没警觉到，如果早押他去体检，结果可能不是这样。”王承说，张春给人的印象一直是瘦瘦小小，很精干。去年5月，在主持餐具洗涤剂生产许可证审查细则全国宣贯会时，张春就表现出了异样。会议当天，天气炙热，众人都换上了短袖，唯独张春穿着厚厚的外套，并不时有恶心呕吐。而此前，质检中心的同事们早劝说过多次，让张春去检查。但他都以“没事，只是有点累”为由搪塞过去。
直到中心发放的体检卡有效期限最后一天，张春才被妻子“押”着去做了体检。但检测报告却是肾衰竭晚期。
医生的建议是先做透析半年，再进行换肾手术。因为张春身体太过虚弱，经不起手术。但张春却执意立即手术。
手术过后一个月，张春就出院回家，并开始电话上班。每有人劝说，他就笑道，“我现在不能到实验室，但还可以当顾问啥。”所有人都没想到，这个天天吵着要回来上班的人，去年国庆后不久就悄悄地走了。
给中心争设备不惜递辞呈
王承更愿意回忆与张春一起战斗的日子。“别看他个头不高，但却是可以拍桌子打板凳敢和你吵的人。”
2005年，苏丹红事件在全国闹得沸沸扬扬。这时正是质检所最忙最累的时候。除了重庆市内的检测任务，质检中心还承担了全国范围内的辣椒类产品监督抽查任务。近千个批次样品在实验室里排队等着检测，张春和同事们就干脆吃住都搬到了实验室。
然而，质量检测绝不是堆人海战术就能完成。“设备都不能保障，你让我们怎么开展工作？”张春直奔研究院领导办公室，对着王承就是一通吵。当时，质检中心的设备还很有限，而研究院经费也不充裕。但张春铁了心要把苏丹红一查到底，“你们就眼看到这势头蔓延下去？” “如果不把设备配齐了，我就辞职，不干了。”为争设备，张春甚至递上了辞呈。在张春的坚持和研究院的努力下，60万的液相色谱仪在一周内配备到位。
半个月后，来自全国各地的近千批次辣椒样品都完成了检测检验，并出具了详尽的总结报表。
张春后来又为质检中心争取到了一台价值300万的测量仪器，直至目前也是西南片区最尖端的设备。
建立同工同酬制留人才
张春的“凶”在整个研究院是出了名的。然而，质检中心那批和张春一起熬夜摇试管、测数据的检验员们，却对张春的细心温柔深有体会。
就是在三聚氰胺事件检测中，所有检验员都忙得连吃饭时间都压缩了，更不要说照顾家里的人。但偏偏检验员小周的父亲就在这期间生病入院。有一段时间里，小周都在为没办法尽到当儿子的职责而内疚。然而，当任务完成后，小周回家后才知道张春曾悄悄上医院替他看望了父亲。
“张主任以前常开玩笑说自己在家是家庭妇男，会做一手好菜。”检验员邹孝和同事们都尝到过张春的手艺，而张春做的烧肥肠更是一绝。
质检中心同工同酬管理体制也是在张春的推动下建立起来的。原中心副主任陈世奇深知，就是这一管理体制为中心积累了大批中坚人才。得益于此，中心在近几年内才能先后完成了4个国家级科研项目、3个市级科研项目和2个市局级科研项目。
铁面无私对朋友从不开“绿灯”
与质检中心打过交道的企业，不论大小，都对张春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作为国家农副加工产品及调味品质量监督检测中心、国家洗涤用品质量监督检验中心、重庆市计量质检院食品化工产品质检中心负责人，张春拥有的特权，他所面对的诱惑，可想而知。但在王承的记忆中，16年来，没有收到过任何一例关于张春“吃拿卡要”的举报。
在检测工作中，张春是不讲情面的。作为张春大学时代的同窗兼好友，重庆好迪涂料有限公司总经理曾小兵就曾有过私心，希望张春看在彼此情分上，开开“绿灯”，减免检测费用。但张春一句“院里有规定，我不能破坏。”就打回去了。
即便这样，张春也同样是很多企业的心头好。“企业是喜欢他得很，不怕他监管，就怕他不来。”王承说，食品检验把关涉及到各项标准和设备、药品，不少企业在建设实验室时，都喜欢咨询张春。张春总是详细地理出一份清单，标明检测设备的名目，并附注在什么地方购买最便宜实惠。
此外，他还历时一个月上千次实验，研究出一分钟快速检测法，检测美白产品是否汞超标。该方法通过国家质检总局专家鉴定，属国内领先技术。目前已在国内打假工作中得到广泛应用。
对得起任何人却辜负了家人
站在质检岗位上，张春可以毫不谦虚地说“对得起任何人”。但对于家人，张春一直都有愧疚。住院那段日子，家人给他熬了鸡汤，他再晚都要等着妻子下班后一起吃。张春说：“我欠她的太多太多。”
杨运香和张春在同一个办公室，是最好的工作伙伴。“张春走的时候没留下孩子，或许就是他如此放不下万冰的原因。”杨运香说，万冰身体一直不是很好，但张春天天忙，根本没时间照顾。两人曾经也有过孩子，但在两个多月时小产了，当时就是因为张春连续加夜班，没时间顾家。
这样的事，万冰经历了不少。质检工作在年节时最忙，万冰和张春结婚20年来，几乎没在一起好好地吃个“团圆饭”，更不要说出双入对地旅游。即便4年前万冰工伤摔断左腿，张春也忙检测只有请人照料。万冰说，每次节假日通宵加班，张春就打来电话说“对不起，以后补上”，但如今已没有以后了。
然而，对于自己的兄弟姐妹，张春连“空头支票”都不开。张春出生在四川巴中县的偏远乡村，家里人多，经济不好。弟弟曾多次找张春出面，给企业打个招呼，安排个工作。但张春始终没答应，理由是“人家帮了我忙，如果叫我在质检方面手下留情，那我该啷个处”。
但万冰从心底还是很支持张春的，“他只是太在意工作。其实，他对家庭还是很好。我老是感觉他没走。”
本报记者 向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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