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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 能

  2010年南非世界杯1/4决赛,乌拉圭对阵加纳。让我们把前面120分钟的鏖战省略,再把所有的谁谁跑了多少公里的数据统统扔进碎纸机,画面直接拉到加时赛的最后一分钟——乌拉圭球门前一片尘土飞扬,兵荒马乱之际谁也看不清谁的脸,只见加纳队射门,挡出,再射,有人在球门线表演“双人拦网”,其中一双手将一个必进之球生生挡出……可是,这分明不是排球比赛。

  苏亚雷斯,荷甲最佳射手,打入韩国队的那记圆月弯刀给我的印象极深,力量与技术的完美结合,皮球划过一道弧线直挂死角,有一点点运气成分,但也绝对可以入选本次世界杯的十佳进球。这一次,他出现在了球门线上,这本不是他的位置,后卫和门将都已不知去向,红色加纳叫嚣着砍翻了城门的吊索,吉安嘴里叼着刀甚至已经爬上了城楼,阿迪亚头球攻门,苏亚雷斯奋力起跳,他已经跳得很高,显然,仍然无法阻止那颗呼啸而来的炮弹。

  我们无数次看到过球门线上起跳的后卫,最后的场景总是守门员从球网里尴尬地捡出皮球,职业球员在禁区里都会习惯性地把手背在后面。除了守门员有手脚并用的特权,其他人一律杀无赦。

  但苏亚雷斯却毫不犹豫地伸出双手,和科威尔那记被动的手球不同,他完全是主动出击,在那一刻,在生存和道德面前,他选择了前者,没有一点迟疑。或者他根本就没去想,伸手挡球完全出自本能。红牌是可以预料的,点球罚进也是大概率的事情,得到的结果可能只是一秒钟的喘息,可能只是加纳人推迟一秒后的绝杀。但如果,他不伸出这双不道德的双手,乌拉圭人已经很道德地回家了。人类进化了若干年,但用手自卫的本能却没有退化。

  禁区里用手挡球,苏亚雷斯不是第一位,别的球员往往会很隐蔽,还会做出无辜状,像他这样明目张胆的真少见。赛后,又有人把苏亚雷斯称为“上帝之手”,如果没有他的手球,就不会有后来的点杀加纳,挺进四强。拜托,上帝只把手给了马拉多纳一个人,亨利、法比亚诺、苏亚雷斯的手和上帝没一点关系。这位荷甲射手被红牌罚下的时候,他并不能预知吉安的点球会砸向横梁,也无法预知英雄的队友穆斯莱拉会成为托尔多第二。

  千真万确,苏亚雷斯有意手球,打劫了加纳人史无前例的胜利,四强原本有非洲一席,他像一个闯错了时空的愣小子,用一种非常规的手段改写了南非世界杯的历史。吉安的罚失点球有那么一点点宿命的意味,也许,在加纳人的一只脚迈进四强的时候,上帝忽然又改变了主意,并把这种不祥的情绪迅速传染了门萨、阿迪亚,他们相继罚失点球,成全了穆斯莱拉英雄的名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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