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洪

　　有官场贪腐“新风”，人曰“雅贿”。所谓“雅贿”，字面意义即是“优雅式贿赂”。行贿者一改以往送真金白银、香车豪宅等等“俗法”，投官员所好，搜罗玉器、瓷器和名人字画，把俗世贪念下的钱权交易，粉饰得如同闻弦歌而知雅意的至善之交。最高人民检察院主管、检察日报社主办的《方圆》杂志，近日发表相关长篇报道，引起关注。

　　“贪”乃是浮世俗人对某样事物的近乎偏执的喜爱，纵使万般修饰，也无法脱离其“俗”之本质。相反，掩耳盗铃的“雅贿”、“雅贪”，其恶更甚于一般意义上的贪腐与贿赂。

　　比之寻常贿赂，“雅贿”更隐蔽、更难监督。古玩字画没有恒定的价格，且真假难辨，又有“雅玩”的借口，一般很难查实。一件贵重古玩，价值高达千万，受贿者往往可以用“以为是赝品”来推脱罪责。因此，长期以来，所曝贪腐要案，“雅贿”均非案件线索，而多是案发后的意外发现。

　　“雅贿”藏得深，但其对社会的影响却远甚于一般意义上的贪腐与贿赂。因它而起的各种潜规则，不仅扰乱了官场，还易致文化市场畸形，扭曲着人们的价值理念。

　　“雅贿”的风行，导致古玩、字画一类物品背离了其真实价值，沦为一种“介质”，而古玩市场则成了“掮客”。有报道曾经揭露古玩市场的潜规则——行贿者到古玩店购买赝品，送给某官员，官员再将该物品以高价卖回古玩店，一进一出，官员不知不觉就“洗”出了钱，而中间的差价则由行贿者补给店家，店家所得则是高额的中介费。

　　介入“雅贿”利益链的古玩、字画市场，必然受到官场贪腐之风浪的影响。有消息说，和田玉近年价格暴涨，除了资本的炒作，奢侈消费的高涨之外，另一个重要原因是，它是一些官员的“雅好”，成了送给具有“文雅”皮相官员的时尚礼品。

　　文人雅士向来易博得人们好感，贪腐者以为，只要粉饰为“雅”字，法律总能网开一面，类似“读书人窃书不算偷”的逻辑在官场并不少见。君不见，不少贪官被查之后，一副悔不该当初的表情，声泪俱下说，自己错就错在多了那一点雅好。在这里，“雅”字成了替罪羊，遮蔽了私欲，成全了贪念，至于权钱交易，均成了所谓“雅好”之下的一时失足。在这一逻辑之下，“雅好”成为一种特权，甚至成为了一种霸权。

　　贪腐者以“雅”饰“恶”，对付“雅贿”，手段怕是不能太过“文雅”的，要多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姿态，不要被“雅”字所迷惑，以为“雅”之下必然有浩然正气，必然是刚直不阿。在这上面，我们不妨多学学香港廉政公署的“零容忍”。人性本质上是理性趋利的，无关雅俗，除了制度之外，没有更好的手段能够遏制贪欲。包括官员财产公示、公共财政权力监督等等在内的信息的透明与管理的民主，才是遏制官员以权谋私贪欲的良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