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晚8时30分许,“叮叮当……”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响起,正在办公室待命的秀姐,接到分局指挥中心电话,“一名男子在站前路持刀劫持一名女人质,情况紧急!”因工作关系,身为刑警的秀姐,只穿着休闲服,相比制服,一套便服更容易接近嫌疑人。
劫匪“扔一把枪给我!”
放下电话,秀姐急忙赶往事发现场,同时电话指挥刑警队员前往现场处置。此时,在站前路的事发现场,警方谈判专家已多次尝试着与持刀男子谢某交流,但效果不佳。秀姐赶到现场时,越秀分局民警已控制现场,在层层包围圈内,一名男子正劫持女人质,情况非常危急。
秀姐径直走进封锁区,持刀的谢某,注意到秀姐靠过来,有些不满,大声问道:“你是干什么的?不要过来。”秀姐并未正面回答,而是问道:“先生,你有没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助?”但谢某好似听不进问题,口中不断喃喃自语。
“我当时听不太清他在讲什么,就向前走了一步。那时,我靠他最近,大约二三米远。”秀姐看到,谢某并未明显抗拒,就尝试着与他交流。“但他显得非常偏执,有问无答!”秀姐回忆,当时,谢某不断自言自语地说,”我要回湖北去,要送我回去!我在湖北是个剪头的。”秀姐说,帮他去叫出租车,但他不理睬,且情绪狂躁,并死死地抓住女人质。谢某左手勒住女人质的脖子,右手拿着一把锐器,上面沾着鲜血,女人质身上已经多处有伤,不住流血。
秀姐回忆,整个过程谢某始终没有讲出自己明确的目的,并且在最后说了一句,“扔一把枪给我!”此语一出,谈判彻底破裂,秀姐退出封锁线。
秀姐“我有把握击毙他!”
鉴于人质仍处于危险状况,警方开始制定击毙劫匪的方案。上级领导问秀姐,“你有没有把握打倒(击毙)他?”秀姐回答“没有问题!”
昨日,面对记者,秀姐说:“我没有想过其他的,我很有把握能够击毙他!”
在装备车上,秀姐领了一把已上膛的手枪,里面装满子弹,别在腰间,再次走向劫匪。此时,几位民警正在现场稳定谢某的情绪,“我要喝水!”谢某朝民警喊着,民警准备递上一瓶可乐。“你们先喝一口!”谢某要求民警。民警喝了一两口,把这瓶可乐交给了秀姐。
秀姐再次问道,“要不要我把可乐递过来!”劫匪谢某立即回答:“不要!”秀姐说,如果能靠近劫匪,就将他生擒,“我们不想放弃最后的机会(和平解决)。”但谢某拒绝了。
在这个最后关头,秀姐将这瓶可乐丢在地上,这瓶塑料包装的可乐滚了一段,站在自助银行里的谢某,与秀姐相距约两米多,他盯着这瓶可乐,伸出脚去钩,多年从警经历告诉秀姐,这是开枪射击的最佳机会。
她拔出手枪,一个箭步上去,对准谢某的右侧胸部,扣动扳机,打了第一枪,“砰!”谢某后退几步,秀姐紧接着补开了三枪。“当时,我没有想什么其他的,只想人质不要受伤,将劫匪击毙!”此时,守在旁边的民警一拥而上,控制住中枪的谢某,同时,解救出受伤的女人质。此刻,秀姐放下了举枪的手,步履稳健,走出封锁线,第一件事就问,“人质有没有事?”同事们回答,没事。
一切结束后,秀姐交回手枪,拿起手机,给家人发了短信,“我没事!”救护车将中枪的谢某送往医院,途中,他不治身亡。秀姐回家换掉溅上鲜血的裤子,继续下半夜的值班。
从警27年第一次朝人射击
前晚的一幕,让人觉得,秀姐就好像警匪片中的辣手神探。昨日,秀姐面对各路媒体时,却更像一位普通的中年妇女,面带微笑,话语温柔,体贴细心,只是,她的眼神比常人多了一份淡定。
秀姐说,她1983年从警,一直在刑警队工作,参与侦破不少重大案件,经历各种紧急关头。更重要的是,秀姐曾经在警方射击队呆过,“枪法还不错,每年我们都有训练!”秀姐自谦地说。更出人意料的是,虽然经历各种抓捕战役,但前晚一战,是秀姐第一次实战,朝犯罪嫌疑人开枪。
虽然很多人赞许秀姐当晚的行动果断,但直到昨日,秀姐一直强调,“我们希望和平解决这件事情!”
秀姐回忆,去年8月,在中山二院发生一名男子张强(化名)劫持女医生事件,秀姐赶到现场,“对方是客家人,我与他用客家话对话”,最终,秀姐说服张强放下手中刀,女医生平安无事(本报今年5月曾报道)。
此案一审宣判,张强被判一年有期徒刑,据羁押期折抵刑期的规定,下个月,张强就可以获释出狱,重获自由。
在疑犯丧失理智不断刀刺人质的危险情况下,她身着便衣,稳健举枪,近距离连发四弹,刀匪应声倒地,人质获救!
前晚,在广州市越秀区站前路处置男子劫持人质事件中,开枪毙匪的神勇女警给不少读者留下深刻印象(详见本报昨日A10版),南都记者昨日获悉,她就是广州市公安局越秀分局刑警大队负责人秀姐(化名)。
“我们也曾想和平解救人质,劫匪根本不接受谈判,为了人质的安全,我必须击毙他!”昨日,这位从警27年的资深女刑警讲起那惊心动魄的一幕,显得那样从容淡定。出身警方射击队的秀姐坦言,开枪那一刻,她精神专注,虽然那是她第一次开枪朝人射击。秀姐说,事发当晚完成任务后,她只是给家里发了个短信报平安,然后回到刑警队继续通宵值班。
犯罪心理学全解读
如何面对劫持者?
面对劫持者,我们该怎么做?昨日,记者就此采访了中国政法大学教授,中国犯罪学研究会预防犯罪专业委员会副会长皮艺军。
被劫持要冷静要对话
记者:当一个人被歹徒劫持时该如何正确应对?
皮艺军:无论当时的情况如何,“生命第一”是我们始终要明白和坚持的原则。当劫匪精神处于高度应激状态时,哪怕是喊一声、胳膊动一下都有可能引发他的过度反应。当人质尖叫时,原本连歹徒自身也难以控制的焦虑情绪一下达到顶点,他自己也没有办法控制自己。
在犯罪学中一直强调被劫持者和罪犯之间的互动关系,“对话”或许是比较好的方式,“你年纪轻轻的为什么出来抢劫?如果有困难我可以资助你,也可以寻求法律帮助啊,我们之间无冤无仇……”这样的对话可以让劫匪放松情绪,想办法化解劫匪的“敌意”是最关键的。
民众在日常也可以有意识地接受突发安全事件的训练,当被劫持为人质时,要告诫自己冷静下来,不能慌张,更不要胡乱喊叫。
是否击毙靠临场判断
记者:在营救人质的过程中,什么情况下警方应该做出击毙劫匪的决定?
皮艺军:我们首先要明确的是,劫匪的目的并不是要杀死人质,相反人质一旦死去,劫匪厚重的筹码也没有了。具体什么时候采用武力,需要在场指挥官临场判断。但劫匪的行动破坏性是其中一个重要依据,从以往的案例来说,当匪徒准备点爆大楼或准备将人质从高楼上推下,或持枪对准人质准备射击、持刀准备割断人质动脉等等这些危急情况下是必须要直接将匪徒击毙的。
在这一案例中,当时人质受伤情况如何,是否流血不止,如果继续僵持是否可能导致人质昏迷甚至死亡。如果满足以上情况,警方作出击毙劫匪的决定是正确的。
神勇女警
秀姐,广州市公安局越秀分局刑警大队负责人,1983年从警,1997年走上领导岗位,一直奋战在刑警队,侦破重大案件无数,是全省三八红旗手。
开枪时机
我把可乐扔在台阶处,在他旁边,又有一小段距离,他就用脚去拨,我便抓住这个时机,立即拔出手枪开了一枪。
为何开多枪
(开枪时考虑)一是要保证人质的安全,二是要把疑犯击倒。开完第一枪后,我担心疑犯继续伤害人质,就又上前开了几枪。
开枪后
从同事那里了解到人质没有受伤后,我才舒了口气。后来我就交回了枪,给家里发了个短信报平安,回到单位继续值班。
——— 神勇女警秀姐
南方日报记者 赵新星 实习生熊伟强 周豫
统筹:南都记者 涂峰
采写:南都记者 涂峰 张立璞 张昊 王志海 实习生 张瑞林 陈新澜 通讯员 龚宣(除署名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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