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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瓶剪子斧头

  酒瓶,剪子,斧头,这三件看似不相干的东西,却成了八十年代军营治理“流行病”的利器,也给我的人生留下了一段难忘的回忆。

  1985年,那时我还在宁夏守备一师炮兵团一营当战士。有段时间,社会上的年轻人流行穿喇叭裤和高跟鞋,或戴顶高高的黄色布帽或穿劳动布的工作服,很是神气。特别是有一次参加地方义务劳动,一位神采飞扬的女青年,脚穿高跟鞋,走路咯噔咯噔响,喇叭裤的大裤角甩来甩去,用现在的话说——真酷!他们还讥讽解放军:军用大裤裆,买菜不用筐,茄子辣子一起装。此话让我们这些热血青年很不是滋味。当时我就想,高跟鞋,喇叭裤,我什么时候才能穿上?没过多久,我看到身边战友们的着装悄悄地发生了变化:偶尔有一两个战友在节日外出时穿高跟鞋,喇叭裤。到后来高跟鞋、喇叭裤在军营异常流行。无论是连值日,岗哨上,还是训练场,处处可见高跟鞋、喇叭裤的影子。正如一首诗那样: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其实,改喇叭裤很简单,只需要两角钱,半天功夫。

  一次周末,我和几个要好的战友,穿着高跟鞋、喇叭裤上街返回。刚走到营部门口,就发现过去曾经和蔼可亲的范营长、如今已经是副团长的他一脸严肃。他身边还站着一个带红袖章的参谋,参谋的身边还立着三个士兵,每个士兵手里各握一样东西,分别是酒瓶、剪子和斧头。

  “你们几个过来一下”,范副团长招呼我们。立正、稍息。我们仨很快站成一排。

  “你们的裤子都改了吧!”范副团长上下打量着,然后,他命令握酒瓶的战士,用酒瓶往我们每个人的裤口里塞。凡是酒瓶能塞进去的,均视为已改过军裤。末了,他还不慌不忙地说,“今天,副团长对不起了,要给你们点教训。”说完,他命令带剪子的士兵来到我们面前,拿着剪子顺着裤口一直剪到裆部。眨眼功夫,刚才还是潇洒无比的喇叭裤,立刻成了“裙摆”,特别是在风的作用下,呼呼啦啦响,吸引了不少过往群众和战友们的注意力。因为“自尊”受到了伤害,当时的我面红耳赤,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永不出来。紧接着,范副团长又说:“你们两个的鞋也有毛病吧。”说罢,他命令带斧头的士兵:“把高出的部分砍了。”带斧头的士兵接到命令,动作很是麻利,三下五除二就将两双高跟鞋的高跟部分砍去。我庆幸,因为那天我没有穿高跟鞋。

  带着难堪、悔恨和气愤的心情回到连队。当我们从其他战友身边经过的时候,我听到他们有的在窃窃私语,但更多的战友却不以为然,依然穿着高跟鞋、喇叭裤在军营闲散,他们那种若无其事的样子,让我心生疑虑:今天的范副团长肯定“疯”了。

  晚饭后,我听说,当天有上百名士兵的喇叭裤被剪开,有两百双高跟鞋的高跟被利斧砍下。当然,这些都是范副团长的“杰作”。

  由于受到了严厉的教训,我们几个把高跟鞋、喇叭裤统统收了起来,等待着连长、指导员晚点名时作进一步批评。奇怪的是,那天晚上连队没有点名,自己更没有受到批评。凌晨时分,当大地还沉浸于寂静之时,一阵急促的紧急集合号声把我从梦中惊醒。我迅速穿衣戴帽,背着背包来到操场。这时,连长小声传达上级的紧急命令:天亮前,赶到沟水坡执行任务。我知道,沟水坡离驻地有20公里,是全团平时打靶、投弹,进行战术训练的地方。那天夜里,我随着大部队传递着口令,一路小跑前行。到了终点的时候,连长清点人数,发现有3个战友掉队。仔细打听才知道,他们是因为紧急集合一时找不到军用鞋,穿了高跟鞋急行军不便而崴了脚脖。

  天亮后,全团列队完毕。范副团长出现在队伍面前。只见他拿出军用手提喇叭大声地讲:“今天,全团拉练到沟水坡仅证明一个问题,那就是看穿军用鞋和穿高跟鞋哪一个更适应训练和打仗。大家都知道,军服是军队和军人特有的标志,也是经无数革命先烈用鲜血和生命验证出来的,擅自更改军服既违背条令条例,又不适应完成党和人民交给我们的光荣任务……”说完,他还念了一组数字:“今天,全团共有72名士兵掉队,有11名士兵被卫生队的救护车接走,他们都是穿了高跟鞋的……”

  范副团长的话铿锵有力,掷地有声。联想起入伍时接受到的教育和学习的条令条例,我如梦初醒。

  这时,一阵微风吹来,轻轻的,凉凉的,我感到无比惬意。

  此事虽然已经过去20多年,但每每想起或看到酒瓶、剪子、斧头,我心底都会泛起一丝惆怅和感慨。

  (作者单位:河南省三门峡市检察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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