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典案例

　　四名疑犯在实施抢劫时被抓获，李世渊和同事让对方交代了60宗警方未掌握的抢劫案件。其中一名疑犯交代结束后，一个漂亮女警从审讯室门前经过，李世渊看见嫌疑人的眼神忽地一亮，觉得其中可能有文章，于是突然用一种很鄙夷的语气问道“上次那宗强奸案是怎么回事？”那疑犯猝不及防，慌忙解释说是某某干的，他只是负责望风。经查证，案件完全属实。

　　“我的工作就是跟犯罪嫌疑人打交道。从他们身上获取有价值的犯罪线索，发动在押人员检举揭发、立功赎罪，这样既可以让坏人落入法网，打消不法分子的侥幸，又可以让一个人起死回生，给一个家庭带来生的希望，重获信心……”刚参加完6月28日省公安厅举行的“为民公安的足迹”报告会，李世渊这样阐释他的工作。

　　李世渊，深圳市公安局预审监管支队深挖犯罪专业队队长，1994年开始从事预审工作，十年间成功审理重特大案件500余宗。2003年4月起担任预审监管支队深挖扩线工作负责人到如今，又破获刑事案件上千宗。

　　他是警界第二战场的福尔摩斯。

　　A“鬼船”

　　1998年11月16日，香港惠博航运公司所属的“长胜”号货轮连同船上23名船员，在福建东山岛和广东饶平交界处对开海面神秘失踪。当年12月2日至22日，在汕尾城区、惠来等地海面陆续发现该船船员被绳子捆绑、并系有铁块的7具浮尸。这就是新中国历史上最大的海上抢劫杀人案———”长胜轮”案。警方进行调查后，于1999年1月5日将主犯之一贾某伟抓获。

　　亲情战术 突破审讯僵局

　　贾某伟被带回深圳市第一看守所接受审讯，但一直三缄其口，审讯一度陷入僵持状态。

　　当时尚还年轻的李世渊，在这次案件中被委以主审一职，他深感责任重大。背景资料显示，贾某伟武警出身，哥们义气很强，退伍后在深圳开了家公司，尽管收入可观，但他并不知足，渐渐偏入黑道。

　　案件的另一同伙，索尼·韦，精通8国语言的在华鬼佬，深谙船舶航海知识，可以根据海中船只的吃水线、船籍、船型判断船上的货物。一次偶然的宴会，他们俩相识，计划劫持海船。没想到，五六十人的队伍在登上1 .6万吨的“长胜”号后，发现船上竟然是不值钱的铁矿渣，红了眼的歹徒们开始了血腥的屠杀，抢劫船只，抛尸沉海。

　　李世渊判断，想要让贾某伟开口，不能以硬拼硬，应以柔克刚，因势利导。

　　“听说你是河南人，我们是老乡啊。“……”

　　“昨天晚上休息得怎么样？”“……”

　　“吃饭了没有？“……”

　　“最近感觉思想压力大吗？”“……”

　　“上次你让我给你买的那管牙膏还好用吗？”

　　……

　　李世渊一点一滴的关心，慢慢渗透到贾某伟生活的方方面面，让他对李世渊产生依赖，打消抵抗心理，戒备心渐渐消失。“李警官，其实我是被那些人的吹捧自我膨胀起来，才到今天这个地步，”贾某伟跟李世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这是个好兆头！李世渊和贾某伟的聊天，在不知不觉中已经交待了组织实施杀人的犯罪事实。至此，案情开始大白于世。

　　预审团队 创造传奇

　　贾某伟的被捕，其他疑犯早已如惊弓之鸟。每天，李世渊都把最新的审讯结果迅速反馈给刑侦部门。短短一周内，先后向刑侦等有关部门提交了30多条重要线索，以及16名案犯的详细特征。

　　疑犯一个个落网，审理速度加快。审到索尼·韦时，其表现异常狡猾，且城府极深。因为审讯初期，索尼·韦装聋作哑，只承认自己是卖船中间人，拒不承认参与抢劫杀人。

　　又是多少个没日没夜的审理、分析，李世渊在已掌握的材料基础上，由被动变主动，一番灵活提问进攻，索尼·韦的狡辩防御体系彻底被击垮，最终交待了其参与谋划、组织、实施抢劫杀人，并联系销赃的全部犯罪事实。

　　从1999年1月5日接到贾某伟，到6日对方开口，7日李世渊整理出现有材料，列出线索，8日根据线索抓到疑犯郭某。9日凌晨一个通宵的审讯，早晨7点整理出第二份追捕线索。直到1月20日，半个月时间，整个案件的18名主犯落网。

　　在之后的法庭审判中，长胜轮案件吸引了大批的媒体。李世渊和他的预审团队在该案所立下的汗马功劳被淹没在对于案件的长篇累牍报道中。“预审工作确实不如前线那么绚丽夺目”，不过，李世渊和他的预审团队在内部确实成就了一个传奇：仅审理长胜轮案，他们突破了12名主要犯罪嫌疑人的口供，挖掘出重要线索108条，扩捕犯罪嫌疑人18名，缴获手枪一支，扩破海盗式劫船案件5宗。他也据此荣立了个人二等功。

　　B：死刑犯的信

　　李世渊一直小心珍藏着几封信，写信给他的是个杀人犯。

　　收到第一封信时他感到很震撼，信中充满了对生命的绝望和恐惧。写信的人是他亲手抓来的，已经被判死刑。李世渊的回信令来信者感动，他回信提供了重要线索，帮助警方破获另一命案。事后，李世渊为其出具立功证明，终于使其得以改判死缓。

　　“谢谢你一路上的照顾”

　　2004年11月，在押人员检举，一名外号“斜脑壳”的人于2003年1月因赌博将其同乡李某春枪杀。这一线索除了嫌疑人绰号外没有其他详细的情况，几乎没有价值。

　　此时，这人已经隐姓埋名逃亡两年。李世渊通过多番调查才掌握其基本信息，并以做生意为借口通过其妹妹联系上他，最终于江西宜春将其抓获。

　　疑犯需押回深圳审讯。高速公路上，“斜脑壳”异常平静，时不时望着窗外，或稍稍活动下被铐住的双手双脚。虽然李世渊说服当地护送的刑警将脚镣和手铐放到松紧适度，但连续十多个小时的长途跋涉，连李世渊都有些吃不消。

　　他担心，疑犯万一忍受不了疼痛做出任何危险的举动，即使动一下司机的手，就可能导致车毁人亡。时值寒冬，细心的李世渊看到，尽管穿着大衣，“斜脑壳”仍忍不住打哆嗦，反铐的双手也不方便掖紧衣裳，于是他不时给“斜脑壳”披好大衣，中途吃饭时还不断给其夹菜。

　　抵达深圳，下车一进审讯室，“斜脑壳”感激地说：“李警官，谢谢你一路上的照顾，你知道吗，我几次都想一头撞到驾驶位上，只是不想连累你，才没做傻事。”虽然李世渊早有预料，但经疑犯亲口说出，他仍不禁倒抽一口凉气。

　　随即，李世渊心中一喜，这是个突破的好机会！他立即组织专案人员，对疑犯展开审讯攻势。“李警官，你是我最信赖的人，我相信你，我全部交待……”“斜脑壳”以近乎哽咽的语气供出案情。

　　因为案情严重，“斜脑壳”被判死刑。他在绝望中给李世渊写来信件。李世渊立即提笔回信，努力想唤起他对生命的希望。

　　“斜脑壳”在收到回信后感慨万分，他没想到李世渊会回信。于是他再次给李业渊写信，不仅表示感激和悔悟，更提供了一条重要线索。

　　以七敌九 破“斧头帮”

　　这条重要线索涉及1998年一宗故意杀人案，系外号“细细牙”的江西人李某林所为。

　　据调查，此人乃江西“斧头帮”重要头目，1998年1月16日，其纠集江西籍嫌疑人50多人携带斧头将江西宜春人李某阳砍死，并将在场的袁某平砍成重伤。

　　抓捕这样的疑犯头目，谁都怕。此人行踪诡秘，反侦查能力较强，通常在一个地方停留不超过20分钟。前两次在李世渊接到情报后赶赴现场，“细细牙”早已不知所终。

　　再一次得到情报，”细细牙”正在其江西老乡聚集的出租屋内打牌，身边还跟着八个马仔。绝不能再让他跑了！李世渊一行七人直扑疑犯窝点。

　　到达现场的李世渊跟同事分配好任务，其他6人对付马仔，有武术功底的李世渊负责“细细牙”。“细细牙”人高马大，近1.8米的个头，又肥又壮。李世渊跟其交手，不留神双双翻倒，在地上厮打近20分钟，无人能助。

　　周边都是疑犯的江西老乡，看着警方人少力单，很多老人带头，渐渐拥上扭打的中心区域，企图助疑犯逃跑，场面一时难以控制。最后在支援的18名派出所干警的帮助下，李世渊最终成功将犯罪嫌疑人带离。

　　作伪证的栽了

　　“细细牙”归案后，矢口否认作案事实，并拒绝供认真实身份。虽然警方已经掌握确凿证据，但法院开庭时受害人袁某平却指证：此案的主谋及参与人不是“细细牙”，而是另有其人！

　　李世渊在抓获“细细牙”后曾多次派人找袁某平，袁总是避而不见，但在法院开庭时他却主动出庭作证，直觉告诉李世渊，其中另有隐情。他找到领导汇报情况，说：“给我半个月时间，我再把其中的隐情查清楚。”

　　这次，李世渊不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他派人到江西、韶关走访取证，逐渐掌握到袁某平作伪证的证据。

　　2008年5月16日，袁某平被刑拘。“你为什么要改口说李某林不是伤你的人？”审讯室，李世渊亲自审问，平时不怎么发火的李世渊这次真的愤怒了。半小时后，袁某平承认，他受“细细牙”哥哥指使，向法院提供假证，并接受其5万元“好处费”。

　　“细细牙”的哥哥也立即被抓捕归案。最终，“细细牙”得到了应有的处罚，袁某平及“细细牙”哥哥也因伪证罪及包庇罪受到惩罚。

　　统筹：南都首席记者 姜英爽

　　采写：南都记者谭林 实习生陈潇 通讯员 夏晓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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