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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莲花(十六)

  一个普通的盗窃案,引发离奇的故事:嫌疑人木月竟然是反扒英雄岳啸阳的女儿,而收养木月的哥哥木云目击了13年前的惊天大案。市委书记林正如为了平步青云,受制于杀人犯刘一飞,一步步陷入犯罪漩涡。检察官林可依徘徊在人情和法律之间,艰难选择……

  ■每到黄昏,林正如和胡小荷坐在自家的后门,吹着带着清香的风,默默无言,心底却涌动情愫万千。

  15岁的胡小荷,同她的名字一样,如同一枝晨曦中的小荷,露出尖尖的角,清新秀美,有着超脱尘俗的气质。不会言语,反而让她的世界神秘而丰富。

  小荷天赋异禀,有着一双化腐朽为神奇的巧手,她可以把看似无用的布头线脑粘贴成画,或者缝制成各种玩具,她无师自通,画一手漂亮的蜡笔画,她还能用泥巴、木头雕刻成栩栩如生的动物、花朵、人像。

  村里人常常叹息“胡木匠有着一个天仙样的女儿,可惜是哑巴”。而同村的少年们并不介意家长的遗憾,那些春情萌动的男孩子不能抗拒小荷的吸引,常常以学手艺、借东西等等借口,光顾胡木匠的家,但小荷就是不为所动。

  说的是暂住,但林正如自己没有提要求搬走,村里也找不到合适的地方安排他,因此林正如在胡木匠家一住便是三年,村里只是以记工分的方式给胡木匠家一些补偿。

  朝夕相处,使林正如和胡木匠家变成了家人。两个少年的心,也越靠越近。林正如在课余,会陪小荷一起做各种手工,带到学校作为给学生的奖励。因此,孩子们特别喜欢小荷到学校去。他们亲切地叫她“小荷姑姑”,小荷听不到,总是看着孩子们开心地笑着,再望一眼林正如,在他欣赏感激的眼光里感受着炫目的幸福。

  那才是璀璨的华年,简单、快乐、热烈。

  林正如在暗夜里细细揣摩,觉得一生再也没有那么好的时光。

  以林正如壮年的心境,曾经恍然有梦,错觉在龙湾终其一生,未尝不好。只是回到主席台、回到前呼后拥、指东令西的现实生活,一步步向上攀爬的野心便如野火燎原,永不止歇。对龙湾生活的追忆,一段时间里,成了林正如解压的良药。直到后来,这一幻梦美境变成了一场噩梦,林正如时时提防,这段往事会带给他什么负面的影响。

  胡木匠屋后,是一个大大的荷塘。每到初夏,从林正如住的小屋的窗子望过去,虽然没有“接天莲叶无穷碧”的壮阔,但是荷叶田田,随风舞动,宛如世外桃源。每到黄昏,林正如和胡小荷坐在自家的后门,吹着带着清香的风,默默无言,心底却涌动情愫万千。莲叶开放,一池碧绿中粉红点点。在满池的红莲中,却独有两枝白莲花,一大一小,连续三年都是次第开放。小荷用手语告诉林正如:大的是他,小的是她。

  胡小荷的灵动与沉默、素雅与热烈、崇拜和呵护,完完全全地让林正如沉迷。在一个夏日的午后,在林正如的小房里,林正如小心翼翼地褪去小荷的衣裳,女孩子纤细柔弱的胴体让林正如一会儿感觉清凉无比,一会又炙热难耐。两人的相拥,带着激烈的渴求,带着深深的绝望,仿佛一放手,对方就会化烟而去。床单上红雨点点,如莲叶中的粉荷。知了都知道,小荷在那个夏日,绽放成了绝世的白莲花!林正如流着泪,抱着小荷,喃喃低语:“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也就在那个夏日,胡小荷饱蘸着甜蜜,用蜡笔画了一幅白莲花,碧绿的莲叶间,两朵白莲花仰天并蒂,相偎相依,小荷在画的右下角,简单地署名“小荷”。这幅画,象征着他们的爱情,纯洁而浪漫。

  然而,次年的夏末,坚持自学参加高考的林正如收到了民族学院的录取通知书,就像《人生》里的高加林一样,他在小荷不能想象的繁华都市里,开始了新的生活。

  与高加林不同的是,林正如本来就是在城市长大,下乡几年如同领略异域风土,回到熟悉的生活,林正如从对小荷的想念到逐渐接受了不可能长相守的现实后,开始接受并选择异性同学的青睐。权衡利弊后,他看准了家里有背景的雷雨作为其终身伴侣。所以,林可依看似无心地戏谑其父母为政治夫妻并不离谱。

  也许,没有后来那个小男孩的出现,没有梅岭雪一次一次的威胁,胡小荷永远都会是林正如最温柔的怀想。

  林正如在矛盾中也自私地怨怼:为什么小荷不给他完美的怀想呢?

  有时候,林正如也鄙薄自己的卑琐。在他的仕途中,胡小荷的孩子,那个正春风得意的时候出现的小男孩,就如古希腊神话里阿克琉斯的脚踵,成了他最致命的伤,和最不自信的暗疮。

  所以,他被利用,被要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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