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宫文物南迁造就了今天的“一个故宫，两个博物院”。详细报道见3版《故宫文物一路奔波凶险多》 图为清 镀金内填珐琅累丝盒（台北故宫博物院藏）

　　台北故宫博物院

　　南迁文物到台湾后，工作人员整理善本库房

　　一路上发现了不少有价值的史料，行程意义远超过预想

　　本报见习记者/张媛媛

　　本报记者/傅蔷

　　70年前，为躲避抗战烽火，数百万件故宫文物渡长江、翻秦岭、过巴山，颠沛十几年，几代故宫人为其出生入死。这是一条人类历史上罕见的艺术品迁徙之路，故宫人称之为“文物南迁路”。

　　6月17日，为期15天的“两岸故宫重走文物南迁路”考察活动在峨眉山结束。30多位两岸故宫人沿南迁路线踏访了四省一市。北京故宫博物院副院长李文儒在接受《世界新闻报·鉴赏中国》周刊采访时表示，重走的意义远超过预想。

　　“一宫两院”温故知新

　　今年是故宫博物院建院85周年、紫禁城肇建590周年，又是反法西斯战争胜利65周年。在这个大事之年，北京故宫博物院郑欣淼院长率先提出了重走南迁路的想法，以继承南迁精神。

　　“我们把这个提议通报给台北故宫博物院，得到了热烈的响应，他们说‘我们一起走吧！’”李文儒告诉记者，由于去年两岸故宫博物院建立正常的人员交流和沟通机制之后，双方的交流相当顺畅。

　　考察活动就这样成行了。6月4日，近40人的考察组在南京会合。其中，北京故宫博物院17人，台北故宫博物院10人，南京博物院有7人同往。这是两岸故宫博物院70年来第一次对南迁路线进行系统的考察，他们为活动议定了一个主题：“温故知新”。

　　当年的南迁路，包括“南迁、西进、东归和北返”数条路线。文物从北京出发，前往南京，转至上海，再回到南京，然后分为南北中三路，分别到达贵阳、重庆等地，最后集中在四川的乐山和峨嵋地区。抗战胜利后，文物“还都”南京，又在1948年诀别——一批文物东渡台湾海峡，一批留在了南京，大部分文物北返北平。如果没有文物南迁，就没有今天的“一宫两院”——一个故宫，两个故宫博物院。台北故宫博物院所藏的60多万件文物中，有50多万件是南迁文物。

　　全民护宝“功侔鲁壁”

　　此次考察活动没有走完南迁路全程，但基本是沿着当年的路线走下来的。从南京出发到贵州，再到宝鸡，过秦岭到四川。

　　“任何人不走这条路都想不到有多难。”李文儒感叹地说。有一段从重庆到宜宾的路，需要运送的文物有9000多箱。由于岷江上游水浅大船过不去，只能用小船和竹筏，有的还要用纤夫拉着船走。“从重庆到宜宾再到乐山安谷镇，这一路需要多少人力、大小船只和竹筏？”

　　前有山重水恶，后有日军飞机轰炸，上百万件文物基本完好无损，不能不说是个奇迹。“大家都说文物有灵性，炸不到它。其实我们发现，整个南迁行动是一场准军事行动，最高指挥决策的是国民政府。保护文物的是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的军队，还有蒋介石的卫队。”

　　“可以说故宫文物南迁是一场仅次于抗战正面战场的文化抗战，也是一个全民护宝的行动。”李文儒说，从当时故宫博物院与地方政府和老百姓往来的单据看，故宫守护和军队守护人员在调拨粮食等方面得到了各地方的大力支持。

　　直到今天，很多地方仍为南迁文物曾在本地有长时间的停留而自豪。在贵州，省市领导与考察组进行了长达几小时的座谈，各地的文化部门、地方史专家纷纷陪同考察组寻找遗址、遗迹。四川乐山的一个农民企业家，投资几百万建起了故宫南迁文物纪念馆，用几年时间找到了当年国民政府颁发给乐山的文物存放地——安谷乡几个祠堂“功侔鲁壁”的匾。

　　南迁路申报线路遗产

　　由于文物南迁是秘密的军事行动，并不是所有途经地的百姓和地方政府对这段历史都很了解。一些地方得知故宫考察团要来，才临时树起了文物南迁遗迹的标志牌。“如果不是重走南迁路，很多历史，故宫博物院自己也不清楚。”

　　一路走来，考察组发现了不少有价值的史料，寻访到了一些从前没有发现的文物存放点。李文儒表示，南迁路上的若干地点可以捆绑在一起，申报为国家重点的文化遗产保护线。“文物南迁路是具备这个条件的。”

　　比如第一批南迁文物到南京后停靠的浦口车站。文物南迁的时候，浦口车站的轮渡还没有修好。1938年文物西迁的时候轮渡修好了。火车能直接上轮船，开到对岸的下关码头，南迁运送文物是这条铁路发挥作用最大的一次。“现在与轮船对接的铁道还在，它既是南迁文物重要的运输途径，又是一个近代工业遗址。”

　　存放南迁文物的贵阳毛公馆，是当时贵州省主席的公馆。南迁文物到达贵州之前，1935年，蒋介石追击红军到贵州，誓与红军决一死战，他在贵州督战的15天就住在毛公馆。

　　李文儒告诉记者，毛公馆的主体建筑是上世纪二三十年代的水泥和砖石建筑，旁边就是贵州较高级的木结构建筑和青瓦三合院的贵州民居。“仅这三座建筑就是贵州建筑的代表。这里既是文物的存放地，又是国共两军对峙的地方，有丰富的历史内涵，但现在没有任何保护标志。”

　　重走方式还有很多

　　“这是我们第一次重走南迁路，但绝不是最后一次，重走的方式还有很多。”李文儒说。

　　1948年，故宫部分文物迁往台湾，在台湾的迁徙也是文物南迁的组成部分。两岸联合考察活动接近尾声时，台北故宫博物院提出，大陆的南迁路走过了，将来也要重走台湾的南迁路。“否则台湾的南迁文物旧址都变成游乐场了。”

　　李文儒设想，在故宫博物院建院90周年或100周年的时候，两岸故宫博物院各拿出一部分南迁文物，重走南迁路，举办展览，将会是一件很有意义的事。

　　从去年开始，两岸故宫博物院的学术交流、人员合作往来不断增多。这次重走南迁路考察组中就有一位台北故宫博物院的工作人员，已经在北京故宫交流半年多了。

　　去年年底，北京故宫博物院37件文物到台湾参加台北故宫博物院举办的“雍正大展”。这个大展是从南迁之后文物分开60年来第一次联合展览，接着，两岸故宫博物院又在台北联合举办了“第一届学术研讨会”。

　　今年9月底，故宫博物院将在北京举办“永乐宣德文化大展”，台北故宫博物院院长将到北京参加展览开幕式。11月，北京故宫博物院还将承办“两岸故宫第二届学术研讨会”。（张媛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