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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疯子”老马的“艺术与人生”

http://www.sina.com.cn  2010年07月19日18:44  兰州晨报

  

“疯子”老马的“艺术与人生”
马奇志的行为艺术作品《大葱传递》。
“疯子”老马的“艺术与人生”
马奇志的行为艺术作品《传声筒》——把学生的心愿通过渠水传达出去。

  在学校里,他是“马副教授”;在学生面前,他是“马老师”;在亲友或更广泛的人群里,他是“老马”;但有时候,他在别人的眼里是个“疯子”。

  不管是谁,总会在人生的旅途中感到迷惘和纠结。如何选择,如何找到灵魂的出路,是一个需要追寻一生的课题。

  马奇志的课讲得和他的人一样“不守规矩”。

  “这个男人,秃顶,尖脸,瘦。”这是一名已经毕业的学生给马奇志的速写,除了“秃顶”应该改为“光头”外,其余均精准,包括之后对于大学公共课的描述:“公共课,一般要早去,早去占最后一排的位子,然后猫着身子在那里,和身边的人制造‘嗡嗡’的声音。或者,睡得展展地,要是睡得太熟,可能还会不小心放个屁。不过,在所有的公共课里,印象中,马老师的课出席率是最高的,前排总是满满的。也似乎比其他课堂要安静很多。”

  马奇志是西北民族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的副教授,主要讲授公共课《民族理论与民族政策》和选修课《艺术与人生》。

  7月7日,没能赶上他的激情飞扬,这是一学期里的最后一堂课,马奇志收完了《民族理论与民族政策》课的期末考查试卷,就出了教室。课堂里,空着不多的位置,大半学生忙着复习期末考试的功课,嗡嗡声自然也不绝于耳。

  “马老师啊?上他的课之前,我就听说他是个做行为艺术的。他和想象中的教授还真不一样。”说起马奇志,电气工程学院的大三学生王强先偷笑了一下,“第一次上课,进来的教授是个光头。”和一般印象中形象保守、气质沉稳而内敛的教授不同,马奇志的光头和他一脸灿烂得能堆起许多褶子的微笑总是能在学生中间引发一阵议论和惊叹。

  其实,马奇志打小就是个超级守规矩的好学生。生于1967年的马奇志曾在小学作文里写下“想做一名光荣的大学生”的梦想,1986年,他以全县第二名的成绩实现了这个梦想。毕业后,顺利进入当时的西北民族学院,成了一名助教。

  从什么时候开始打破常规,马奇志自己也说不清楚了,从课本内容开讲,讲到自我发挥,是一个渐变的过程。第一次被领导叫住谈话则是在1995年。

  系主任在教学楼巡视的时候,被一间教室里传来的歌声吸引,走到教室门口,从窗外一看,教室里一名女学生在唱歌,几名学生在走道里和着歌声翩翩起舞,座位上的学生有鼓掌的、有跟着唱的、也有抑制不住激动在座位上扭动身体“伴舞”的。再一看,授课的教师是马奇志,而这堂课讲的恰恰是《民族理论与民族政策》。系主任不禁皱了皱眉头。下课后,马奇志被叫去谈话。

  系主任问:“又不是音乐舞蹈课,教室里怎么会乱成那样?” 马奇志和盘托出了自己的想法。原来课程正讲到民族心理一章,授课的对象是维吾尔族班级,为了让学生更好地了解自己的民族心理,马奇志突发奇想,让这个“会说话就会唱歌、会走路就会跳舞”的民族的孩子载歌载舞,让他们在歌舞中结合理论更深刻地了解自己的民族。

  “其实挺感谢系主任的,虽然他有些疑惑,可最终他还是认可了我的教学方式。”马奇志像个小学生一样坐在板凳上,认真地说。

  马奇志灵活的授课方式受到了学生的青睐。“马老师讲课可有意思了,比如讲民族冲突,他就给我们放电影《卢旺达饭店》,有时候也会结合时事给我们讲课,总之,马老师的课讲得很灵活,理论和实际并不脱节,很有意思。”王强越说越兴奋,这个满族男孩最初认为,或许各民族的人都讲同一种语言,比如汉语,对于加速民族融合、促进发展有着更加重要的意义,这是他在一次期中考试的论文内容,但马老师告诉他,在民族融合的过程中,民族的多样性正在渐渐消失,如何在民族融合的同时,保持各民族的多样性,这才是一个问题。不会讲满语的王强开始对自己的民族产生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好奇,他期待有机会能了解满族的历史、语言、文化。

  一个教授,用独特的教学方式和人格魅力,走进了学生的心里。

  在很多人的眼里,马奇志其实就是个“超龄大儿童”或“行为艺术家”,或是一个“疯子”,总之,在课堂之外的时间里,马奇志并不容易让人想起他的教授身份。

  6月28日下午4时30分,微雨,马奇志举着一捆大葱,迈步走向西北民族大学榆中校区南便门外的辛堡子村,这是他为自己举办的“首届辛堡子行为艺术节暨马奇志老师从教20周年庆祝晚宴”。由于时间、天气等方面的原因,参加者寥寥,除了几名学生外,只有4位朋友赶来捧场。但马奇志依旧开心地与来者一起完成了《落花》、《传声筒》、《替声》、《远程教育——星星之火可以燎原》、《诗·肥》、《涓涓》、《盛宴》等作品。

  “嘿,老马,太凉了吧?小心感冒。”看到马奇志把光头扎进冰冷的渠水中,诗人白冰有些担心地喊了一声。马奇志擦了一把脸上的水,回了句:“还行。”转头又问道:“还有谁有愿望要转达?”在这个名为《传声筒》的行为作品中,马奇志把每个人的愿望都通过渠水(设想中应该是溪水,但没有找到合适的溪流)传达出去。

  马奇志很少向别人解释自己所做的行为艺术的具体含义,他说:“每个人——参与者和观众都可以有自己不同的理解。”

  如果说,当下行为艺术已经成了一种见怪不怪的行为或者艺术的表达方式的话,那么在上个世纪90年代,行为艺术几乎可以等同于疯子的作为。20年来,老马背着疯子、神经病、行为艺术家等“名号”出没在大家的视野里。

  1990年-1994年的4年里,马奇志一直在给自己找一条出路,灵魂的出路。“那个时候的老师地位不如现在。”改革开放大潮汹涌的内地,万元户不断涌现,而彼时马奇志的月收入刚超过百元,身边不少人“下海”试水,自然有人呛水而归,也有人赚得钵满盆溢。有不少朋友邀他下海,马奇志一度感到迷茫、失落:一边是现实的金钱诱惑,一边是清苦的生活现状,内心的纠结、挣扎无以释放。马奇志开始从艺术中寻找突破口,从水墨画到架上艺术再到行为艺术,他找了4年。

  1994年年初,马奇志偶然接触到德国艺术大师约瑟夫·波依斯终身奉行的“扩展的艺术概念”,并为之吸引。同年,他在西北民族大学的一块地上,先用小刷子刷,再打香皂,搓一个多小时,最后用新毛巾,“洗”出了一块地,然后用白灰将那块洗净的地圈了起来。他给这件作品起名《充分关注一块9平方米的地面》。

  马奇志的灵感来源于人给自己洗澡后可以获得“轻松的感觉”,无论是身体上的还是内心的。马奇志洗地的过程对于他自己而言就是清洗自己内心的过程。这一次,马奇志认为找到了出口,并坚定了自己的艺术道路。十几年间,作品不断。

  “我用这种方式其实也是在改变环境。”马奇志说的环境是自然环境、生活环境等现实环境之外的隐性环境。在马奇志看来,打破人们常规意识中的一些东西,刺激人们已经习以为常的麻木,就是艺术本身的成功。但与此同时,他给自己也找来了不少麻烦。

  又是一次领导谈话。系主任问:“你是不是还要继续做下去?”马奇志答:“是,要做,我所做的是社会需要的。”系主任说:“如果你做的是社会需要的,就该让周围的人满意。”马奇志答:“我可以保证我所做的是社会需要的,可是我不能保证让所有人满意。”

  而实际上,马奇志所做的都不能让自己的妻子满意。在承受了巨大的压力之后,马夫人对丈夫的行为艺术开始有了意见。回顾艺术遭遇源自家庭的“威胁”时,马奇志带着一脸歉意:“其实她也挺不容易的,谁愿意自己的丈夫老被人指指点点说成‘疯子’呢?她的压力比我的大。”

  但马奇志仍在继续。在由马奇志策划发起的“首届高墩营艺术节”上,马夫人带着儿子陪了马奇志一天。现在马奇志已经成了本土行为艺术不得不提的标志性人物。

  “做教授和做艺术家其实是一回事儿,都是和人的‘灵魂’发生关系。”

  2002年,经学校批准,马奇志开设了《艺术与人生》选修课,他想用自己的人生经验告诉学生:想要拥有幸福的人生,就不能离开艺术。在分为“过渡”、“选择”、“感受”和“表达”四个章节的课程里,马奇志渐进地告诉学生:人一生中不得不面对各种选择,选择了之后就需要充分感受其中的快乐与不快乐,做一个有心的人、敏感的人,一个用心去感受自己生活的人,咂摸出生活的百般滋味,最后要发出自己的声音。虽然不一定要当艺术家,但要做好自己,做最好的自己。

  伴随着就业压力的增大,大学生最关注的三件事逐渐成了就业、考研和考证。马奇志第一次从学生那里听到这些的时候有些愕然,在他看来,大学生这个充满生机的群体应该是最有梦想并坚守信念的群体。马奇志理解学生们面对现实巨大压力时的迫不得已,但他仍希望能尽力引导学生把已经在现实的夹缝中苟延残喘的梦想和人生信念放回原位。

  “绝不把就业、考研、考证这些特别具体的事情当做天大的事情,虽然这些具体的问题摆在面前时我们不应该掉以轻心。把心灵的富足和崇高的精神生活当做天大的事情来办,这个精神的生活绝不像某些人以为的那样虚幻不实,它是你内心清澈的时候可以实实在在地感觉得到触摸得到的,它通常可以给你带来比想象更大的能量,大到足以让你藐视许许多多所谓天大的事情,大到让你拥有足以解决那些具体问题的能量。

  “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不要去麻烦别人,这一点对女孩子尤为重要。做事情就是社会实践,实践的过程就是成长的过程,越实践人拥有的能量越大。女孩子往往会得到别人的主动帮助,礼貌地谢绝某些帮助才是对自己最大的帮助,把自己参与社会实践的机会拱手让给他人无异于延缓或阻断自己的成长。

  “多多地亲近大自然,这是我们保持内心明澈的最好的天然氧吧。有人说,一个自绝于自然的人将会渴死在泉边,最好记住这句话。

  “保有一颗感恩的心,用自己的温度去温暖这个我们曾经从中得到温暖的世界,善待生命,善待生灵。”

  以上是马奇志博客上一篇《写给新同学的几句话》的博文里的内容。跟帖者回复:“让我想起美国电影《死亡诗社》里的那个老师,真好!如果有机会,我愿意做您的学生,马老师,因为,那是一种幸福!”

  马奇志说:“做教授和做艺术家其实是一回事儿,都是和人的‘灵魂’发生关系。”在他看来自己做的事儿,就是《小马过河》里的老马做的事儿,而学生们是还在河边徘徊的小马。

  马奇志期望未来的生活能“梦想照进现实”。“我的梦想就是社会和谐。”马奇志大笑着说,“让每个人都活得很精彩,活蹦乱跳的那种。”

  7月6日晚从榆中校区回来,马奇志和朋友们在怡然陶吧相聚,他像一个淘气的孩子一样坐在凳子上,又把另一个凳子顶在头上,说:“老马坐凳子,凳子坐老马。”

  一旁有人问道:“老马,明年的艺术节还办不?”不等老马回答,其余几人纷纷说:“办吧,多好的艺术节。”马奇志顿了顿,掷地有声地说:“办!只能更好!”

  一群人谈诗歌、谈音乐、谈灵魂出窍、谈老马的艺术节……窗外的霓虹敌不过屋内暖暖的橘灯。

  ■ 文/图 本报记者 张馨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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