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列报道② ——商界问策篇

　　马英九“国策顾问”张平沼接受专访 称“贸易是台湾的生命线”

　　对于ECFA，“台湾反对的人是没有道理的”，台湾商业总会理事长张平沼说。

　　他所领导的商业总会是台湾地区两个最大的工商团体之一，和工业总会几乎涵盖台湾所有的行业，“陆、海、空都是我们的会员”。

　　长期以来，张平沼一直是两岸经贸交流的推手——20年前，他带领一个有600多位台湾地区企业家组成的访问团来到大陆，开启了两岸大规模经贸交流的大幕。如今，他的足迹几乎走遍了整个大陆。

　　张平沼很早就认识到区域经济的重要性，他也一直重视大陆经济力量的成长。他认为，贸易是台湾的生命线，台湾经济要成长，只能依靠贸易。

　　文/图 本报记者曾向荣

　　人物速写

　　两岸经贸交流的推手

　　作为台湾商业总会的第七届、第八届理事长，张平沼做过律师，当过检察官，有自己的企业，上世纪80年代还担任过台湾的民意代表。如今他是马英九的“国策顾问”、台湾行政部门顾问，同时还是中国国民党中央委员。

　　早在1989年12月，张平沼成立了海峡两岸商务协调会，促进两岸经贸交流、促进两岸商务发展，为两岸隔绝40年后第一个设立的与两岸有关且拥有十大创举的民间团体。

　　作为中国国民党中央委员、台湾的民意代表，张平沼参与了1987年开放老兵回乡探亲的决策过程，这更加坚定了他推动两岸经贸交流的决心。1990年7月，张平沼带领一个有600多位台湾地区企业家组成的访问团来大陆，开启了两岸大规模经贸交流的大幕。之前，虽有不少台商辗转到大陆投资，但都因为当时台湾当局禁止台商对大陆投资而在台湾被视为“非法”。

　　“破冰之旅”之后，他经常穿梭于两岸之间。一度每年要到大陆办两次大规模的洽谈会。从珠三角到长三角，从沿海走到中西部，张平沼带着台商们四处考察，足迹几乎遍及大陆。他的目的很简单——让更多的台湾人认识大陆，让海峡两岸的企业界在更多的领域开展合作和交流。

　　20年来，张平沼往来两岸之间有多少趟？这个数字他已经记不清楚了，但起码有200多趟。不过，他的推手角色仍将继续当下去。

　　近日，台湾地区六大工商团体正在请张平沼做总召集人，拜会立法机构有关人士，督促他们赶快通过ECFA，使ECFA尽快生效和落实。

　　唯一办法是改善关系

　　记者：听说台湾地区行政部门负责人刚跟您见了面，谈了ECFA？

　　张平沼：事实上，签订ECFA之前，我们已经开了二十多次会，帮忙做宣传。两岸签署ECFA到底是好还是坏，如果签署有哪些需要注意，政府不断跟我们交换意见。

　　ECFA签了之后，前天晚上，行政部门负责人请我们六大工商团体的理事长到一起。当时有个决议，由我做总召集人，拜访立法机构负责人，拜会立法机构中国国民党、民进党、无党籍联盟的党团，请立法机构赶快通过ECFA。

　　记者：您如何看待ECFA？

　　张平沼：将使两岸经贸关系正常化、法规化、制度化。

　　台湾地区是一个以贸易为主导的经济体，这里三分之二是山，只有三分之一的土地可供居住、耕作和生产，2300万人口，我们的市场非常小。台湾要发展，本身没有石油之类之类的矿产资源，那要靠什么？靠我们的智慧，生产外销，贸易外销变成台湾岛的生命线。如果没有贸易，台湾就死掉了。靠贸易，也就是说台湾的产品要卖到台湾以外的地方，既然这样，就必须跟任何地方建立贸易关系，这是台湾生存的必要条件。

　　2000年后，两岸先后成为WTO的成员。WTO有100多个成员，多哈回合就进一步的贸易规范进行谈判，但意见不合，人多嘴杂，到现在还没有共识。那就一个区域一个区域谈，较容易达成协议。

　　十年前，我曾在厦门做演讲，亚洲有东盟，但十个成员中经济发达的成员太小，大的成员经济基础又不好，一盘散沙，约束力不强。当时我认为，东盟十国，如果再加上中国大陆、台湾、香港和澳门，那就更好；而加上中国会发生质变。

　　20年前，我在北京演讲就说21世纪是中国人的世纪，有报纸批评我。现在你看谁敢骂我？中国大陆已经成为世界第二大经济体，东盟变成了“10+3”，加了中国、日本和韩国。台湾现很着急，贸易是台湾的生命线，被边缘化该怎么办？唯一的办法就是两岸关系的改善。

　　我建议叫ECFA

　　记者：您十年来一直在主张贸易是台湾的生命线？

　　张平沼：十年来，我一直在讲台湾要走什么路。台湾地区跟中美洲五个所谓“邦交国”的贸易只占整个贸易量的0.189%，太小了，跟大陆的贸易量的比重现在达到了42%。美国原来是台湾的第一大贸易伙伴，但2003年，被两岸的贸易量超过。现在台湾地区跟美国的贸易量大概占17%左右。

　　马英九在竞选的时候，他发表的政见里面有一条，就是要跟大陆签订两岸经济合作协定，英文名字叫CECA。CECA的提法也是有所根据的，是请专家写出来的，因为新加坡和澳大利亚签订的自由贸易协定就叫CECA。

　　记者：最后他们接受了您的建议？

　　张平沼：我讲了两三次，最后他们接受了这个建议。有一次吃饭的时候，经济部门负责人把我拉到一边，告诉我，他现在想到了一个好的名词，英文叫做ECFA。ECFA这几个字母用闽南话讲，听起来是“还会再发”的意思。我觉得挺好，宣传的时候就用闽南话，因为反对的人在台湾中南部。

　　我表示赞成。不是在台湾，就不会意到这种本土的情绪。经济部门负责人第二天向马英九汇报，马英九就拍板，以后就用ECFA。虽然内容等于是一样的，或者接近、类似的，但名称不要碰及各自的敏感话题。

　　记者：接下来台湾地区会不会跟其他国家和地区签订贸易协定？

　　张平沼：现在大陆方面松口了。不过这名称说不定要修改一下，我认为没有关系。台湾和美国也在谈而且已经谈了两三年了。

　　所以台湾要跟这些重要的贸易伙伴签订贸易协定，就需要跟大陆关系的改善。至于名称，如果敏感，就改一个名字嘛，无所谓，最重要的还是里面的内容。

　　弱势产业要自强

　　记者：您如何看待早收清单？

　　张平沼：签了ECFA后，台湾有记者来采访，我说，这次大陆给台湾的早收清单538项，台湾给大陆的早收清单276项，反对人我请问你，人家给你利，你也骂，人家讨你便宜，你也骂，太难做了嘛。

　　在给大陆早收清单276项中，没有一项是台湾的弱势产业。

　　记者：将来如果开放的话，弱势产业该如何应对？

　　张平沼：台湾的家电业、毛巾也不能总不开放，不能总是做低附加值的。比如做毛巾的，可以做高级毛巾，学习欧洲的技术，当局给你贷款。

　　两年前，我建议说，当局要告诉他们过3年可能要开放，要他们做好哪些准备，否则就没有竞争力。

　　比如瓷器，同样的一个瓶，大陆景德镇生产的瓶，可能每个大概几千元新台币，但台湾当作礼品的法兰瓷每个瓶子大概几万元新台币，5倍到10倍的差距。它的成本是什么？创造、新的理念？跟大陆相比，台湾的传统产业一定没有竞争力，所以一定要升级。

　　我举这个例子，意思就是台湾的弱势产业不能永远长不大，就像家里的小孩子，永远处在父母的呵护下，永远长不大，而要自己出去闯天下。

　　台湾工商建设研究会理事长赖正镒：

　　两岸的贸易门户将完全敞开

　　“现在从台湾可以很容易到大陆，从大陆来台湾还很不方便。ECFA的生效，将把两岸之间的相对封闭的状态打破。”台湾工商建设研究会理事长赖正镒乐观地预计，海峡两岸的贸易门户将完全敞开，贸易的障碍和隔阂消失了，人员的自由进出也将很快实现。

　　对房地产业是一大利好

　　赖正镒认为，以后大陆人员到台湾来投资和旅游，将越来越方便。“这对台湾的房地产行业来说，当然是一个大利好。”他估计，这个利好最近几个月显现不出来，但经过半年或一年的时间，不仅是大陆，全球很多地方的人都会在近期来到台湾投资，台湾的写字楼市场将越来越好，住宅市场也自然受到带动。

　　“过去20年来，大陆很多城市地产业的价值已经超过了台北。我去过厦门，厦门的房地产价值已经远远超过除台北之外的台湾所有其他城市，这跟台湾地区很多政策没有开放有着直接关系。”

　　外资将借台湾进入大陆

　　赖正镒注意到，香港在签订了CEPA之后，就不一样了。因此，赖正镒认为ECFA对大部分行业都是有帮助的。

　　“过去国外很多人无法直接跟大陆打交道，语言不通、文化习惯、背景差异等因素使然，两岸签署ECFA后，很多国外的投资者将借助台湾进入大陆。多年前我就认为，台湾未来会逐渐成为全球进入中国大陆的资金引导人，ECFA的签署和生效，将更加提升这一角色，对台湾的发展自然有很大的帮助。”赖正镒说。

　　虽然ECFA早收清单中没有地产业，但赖正镒认为，对于台湾眼中的“火车头工业”来说，并非没有机会，“百业都得到带动之后，这个‘火车头工业’也一定会好起来”。

　　贸易的障碍将消失

　　赖正镒相信，半年内将开放大陆游客到台湾自由行。ECFA的签署，还只是一个开始，“比如早收清单，有800多项产品免税，以后将慢慢变成2000项，8000项，甚至1万项都免除关税。”

　　他认为，台湾的金融业获准去大陆设立分支机构，对台商的融资大有帮助。“毕竟，台商在大陆银行融资贷款还是有很多不方便的地方，但我们和台湾的银行有很多交往经验，对我们的信用状况也很清楚，台湾的银行在大陆设立机构后，对帮助台湾企业在大陆的布局来说，简直是如虎添翼。”赖正镒说。

　　赖正镒相信，两岸之间交流越来越频繁之后，会有更多的台湾商人愿意去大陆投资，其中也包括文化创意这样的服务业。

　　〈 人物速写 〉

　　已布局大陆16城市

　　赖正镒的代表作是以昂贵闻名的度假饭店——涵碧楼。1997年，他买下了日月潭的涵碧楼大饭店，历时5年多的时间完成改建。8年前，涵碧楼大饭店重装上市，赖正镒也正式跨入度假饭店领域。投资金额约19 亿元的涵碧楼被视为台湾顶级休闲度假饭店的指标。

　　借助两岸经贸关系的改善，赖正镒已经在大陆16个城市布局，涵盖苏州、桂林、青岛、北京、上海等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