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河

　　这又是近日网上一大 “公案”——因为预约的模特临时未到，身为艺术家的中山文理学院院长杨林川，宽衣解带客串了一回人体模特，于是网上轩然大波，责问“是色情还是艺术”有之，教育杨院长“一校之尊，怎能如此荒唐”更有之，总之拍砖四起，其势汹汹，而到了纸质媒体呢？则强调“花容失色”，如何能不来“围观”……

　　其实在于中国，因为当了一回“裸模”而成为悲剧的主角，并不是罕见鲜有之事。几千年的封建不说，便是96年之前，刘海粟办美专，首开人体写生课之后，岂但是拍砖四起，汹汹围攻，连军阀孙传芳，都要派大兵来封杀。“裸模”风波，直到新中国成立，仍未平息，闹到60年代，更是到了要有劳毛主席亲作两次批示方才稍稍尘埃落定的地步。然而“男女老少裸体模特，是绘画和雕塑必须的基本功，不要不行”的“最高指示”，并没有“一句顶一万句”。时至今日，改革开放已有30年的历程，仍然传来某美院学生因传阅人体素描而被治安拘留，某人体模特回乡硬是被生生撵出了村那样的新闻……这样看起来，杨院长因为一“脱”而成悲剧人物，就不是他一个人的悲剧了。

　　说不仅是杨院长的悲剧，还在于也是这几天，看到这样一条新闻，说是某地一小学开设“财商培训班”，在测试如何赚钱这个“大问题”时，8岁的学子，竟填出了“当小姐”的答案……于是网络追问，这些孩子，是怎么知道这个“现实”的，也有网友痛心，说是社会风气太坏，已经到了见怪不怪的地步……

　　问题就出在这里，8岁学子的答案与杨院长的被围剿，其实是一个问题的两方面——一方面欲之横流，成了8岁学童都知道的“现实”，一个人所皆知、“见怪不怪”的公开秘密；另一方面，一位校长为艺术献了一回“身”，却引来了口水喷淹、口诛笔伐，似乎人人有了“洁癖”，个个都成了卫道士——这才是真正的“悲剧”，一种鲁迅先生早就针砭过而至今仍然没有疗愈的“国民性”，一个曾有过几千年封建史的社会特有的怪状。

　　十分有意思的是，对于杨院长当“裸模”的怒斥，在于网上，是归在“娱乐”一栏里的，而8岁学童“当小姐”的答卷，则放在“教育”一类。不管是愉悦人生的“娱乐”，还是陶冶人心的“教育”，这两件并非风马牛的事放在一起的反差，多少值得我们的社会学家、心理学家以及文化学者来比对分析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