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楚网消息 (楚天都市报) 文/雪小禅

　　他喜欢上她那年，才17岁。高二，她转学来了，个子高高的，梳着马尾，清秀的脸，阳光下，那种青春的纯美打动了他。之前，他不是个好学生，调皮不说，还聚众闹事，喝酒抽烟，总之，他的名字是和坏学生挂在一起的，老师一举例子就是，不要和谁谁学。那个谁谁，就是他。

　　她父亲去世，母亲改嫁到这个小城，她也随着转学来的，家境贫寒的她，总是最后一个去买饭，怕别人笑话，因为没有钱买菜吃，就买一个馒头，就些咸菜。那时他家境也不好，可总比她好，于是往她的抽屉里放过饭票。

　　他们是前后桌，他常常在上课时看她，她细长的颈子，还有细细的汗毛，17岁的少年，怦怦地心跳。饭票被退了回来，她居然知道是他。

　　青年节，学校里组织朗诵比赛，班主任为了取得名次，让女同学每人准备一条红裙子。

　　他看到她，低下了头。她母亲再嫁的是个粗人，铁匠，说话就动粗，她上高中，是母亲下了跪的，还要再张嘴要一件红裙子吗？

　　那天晚上，他跑到附近的厂子里，偷了一大块铜来，卖了70块钱，第二天，他上街，去买了一条红裙子。那是他第一次买衣服，也是第一次给女孩子买东西，心咚咚地跳着，他想象着她穿上红裙子的样子，一定特别好看，这样一想，他的脸居然红了。第二天，小心的包上，趁着中午大家休息，他放在了她的抽屉里。

　　她依然知道是他送的，这次，却没有退，几乎是感激地看着他，眼神交错的刹那，他低下了头，如果她知道是他偷来的东西换成的裙子，她还会穿吗？

　　那次青年节，他们的朗诵全学校第一。

　　后来，她常常会穿那条红裙子。他们之间还是不说话。她家境仍然不好，学习却好。他依然打架，最厉害的时候，和人动了刀子。学校终于决定开除他了，他最后一次来学校是来看她，那是他们第一次说话，离得很远，他说，我要走了。

　　她忽然掉了眼泪。他们是偷偷在学校后面的小树林里见的面，很让人难受，连风都好像是为他送行一样，他要去新疆一个兵团，她说，以后，以后你好好的。

　　她只说了这句话。细微的声音，他听来却是如此震动，近乎石破天惊，她希望他好，他本来是想混下去的，可是，因了这句话，他要好起来。

　　后来他去了新疆，那样一个偏僻的地方，不少人抽烟喝酒打牌，他却努力地看书，然后报了自考。几年之后，他离开了新疆，在深圳开了自己的公司，他始终忘不了那个穿红裙子的女孩子，所以，他动用了一切手段去找她。

　　终于知道她消息的那天，他眼睛酸了。分离之后，她的母亲很快去世了，继父没有再让她继续读书，她不久就嫁了人，现在，已经是两个孩子的母亲。

　　他张罗了同学聚会。只是为了见到她。好多同学都以为，他是为了显摆，为了显示自己现在多有钱才张罗聚会的。不是的，他只是想，看看她过得好不好。

　　聚会来了好多人，她是最后进来的。进来的刹那，他就呆了。她穿着那件红裙子！他的眼泪一下就出来了。

　　他仔细看那红裙子，已经掉了色，没有了当年的艳丽，看起来是那样的不合适，可是，因为这件红裙子，他觉得这个时刻是这样美这样好。

　　虽然，他们之间仍然什么也没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