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张杰

　　人民民主是社会主义的生命。这是近年来我们党对人民民主与社会主义之间关系的一个新概括，标志着我们党对人民民主的认识提到了一个崭新高度。如何对这个新概括进行科学的解读，本文认为，人民民主对于社会主义的价值在于：凝聚民心、开启民智、整合民利。

　　只有发展人民民主，才能不断强化人民群众对社会主义的政治认同。

　　从历史发展长河看，社会主义制度仍然是一种年轻的、在政治经济文化各个方面和环节需要进一步加以完善和发展的制度形式。作为一种制度形式，社会主义能不能随着历史的发展逐渐彰显出自身的强大生命力取决于很多因素，但最终落脚点，可能在于它能不能取得广大人民群众的真心拥护，获得一种来自广大人民群众的真正认同，这里的关键词是“凝聚民心”。

　　所谓民主，无非就是关于政治权力配置和政治权力运行的一系列规则体系。民主是在政治权力的配置和运行这两大环节上均实现民众实质性参与的制度。亦即我们平常所讲的民主选举、民主决策、民主管理和民主监督。在这样的制度条件下，每个人的参与不因他的阶级阶层身份，不因他的民族种族归属而有任何差别。一句话，每个人在对于国家事务的参与上，都是平等的。

　　更进一步，通过这种参与，建立了每个人与国家公共事务的政治联系，同时也就意味着建立了公民与国家间的纽带。在现代社会，国家与公民的关系主要通过两个纽带紧密联系在一起：一个是税收；另一个就是政治参与。通过前者，公民承担和履行对于国家的主要责任和义务，为政治体系的运转提供了物质保障；通过后者，公民享有和行使对于国家公共事务的权利和自由。这两条纽带，尤其是第二条，决定了国家的性质和主权归属，也建立了广大公民对于国家的归属意识和政治认同。

　　中国是社会主义国家，建立的是社会主义制度，发展人民民主是社会主义的应有之义。人民民主对于社会主义的意义在于，通过人民群众对于政治权力配置和运行的实质性参与，建立国家和人民之间的紧密联系和强大纽带，使广大人民群众真正建立起对于社会主义国家的归属感和政治认同，使广大人民群众不仅认识到，更使其真正感受到他们是国家的真正主人。这样，社会主义的生命将真正植根于亿万人民群众的内心深处，植根于人民群众的民主行动中，社会主义将经得起任何风云变幻和惊涛骇浪的考验。

　　国际共产主义运动的历史给我们提出了有力的反证。苏联解体，东欧剧变，使人们惊讶的不仅在于它的迅速，更在于普通干部群众在这个过程中所表现出的惊人的麻木和冷漠。只能有一个解释，社会主义制度的生死存亡，是一个与他们毫无关系的事情，他们对社会主义制度的归属感和政治认同早已丧失殆尽，而这也只能归咎于当时的苏联东欧，未能真正通过发展人民民主建立起广大人民群众与国家的联系，国家的公共事务既然与公民毫无关系，那么公民对这个国家要建立什么样的制度的问题必然是麻木不仁的。

　　只有发展人民民主，才能不断为社会主义注入生机和活力。

　　社会主义建设事业，不是哪个人，哪个党派，哪个阶级的事业，而是全体中国人民共同参与的事业。只有充分调动每个人的积极性和创造性，才能不断为社会主义建设事业注入生机和活力，不断把社会主义建设推向前进。这正是发展人民民主的意义所在，这里的关键词是“开启民智”。

　　在社会主义条件下，发展人民民主，必然是广大人民群众的公民意识和公民责任感不断培育和加强的过程。公民意识的核心在于富于公共精神，是对公共事务的普遍关注与真心投入，是对公共利益的自觉维护与积极参与。在这样的过程中，每个参与其中的公民的智慧和才能将得到充分发挥。通过民主选举，他们将不断提高自身发现人才、识别优劣的能力，并通过他们所选择的人的工作，使公共事业充满活力。通过民主决策和民主管理，他们将把公共事业当成自己的事业，他们将最大可能地发挥自己的创造力和聪明才智，不仅使相关决策更加科学合理，而且因为民意的充分体现而在落实中更加顺畅与高效。通过民主监督，将使从事公共管理的组织和部门，及其相关个人在其工作中不敢懈怠，遏制和消除腐败，维护公共管理部门的清正与廉洁。

　　一个充分实现人民民主的社会，是一个广大人民群众的积极性、创造性充分发挥的社会。在这样的社会里，人民不再是被动的存在，不再处于各种形式的依附状态，专制制度下对于公共事务的麻木和冷漠，将被责任和热情所取代，而长期被压抑的聪明才智，亦将在参与过程中迸发出来。社会主义建设的各项事业，必将在人民群众的广泛参与中充满生机与活力，社会主义制度生命力必将随着人民民主的不断发展而充分彰显。

　　只有发展人民民主，才能不断为社会主义建设事业提供强大动力。

　　事物的发展总是在矛盾运动中前进的，矛盾是事物发展变化的根本动力。问题在于，人们应如何面对种种矛盾和冲突，如何以一种最小的代价缓和与化解矛盾。社会主义的发展也是如此，矛盾无处不在，无时不有，表现形式多种多样，如此一来，就存在一个在社会主义条件下如何正确处理各种社会矛盾的重大问题。如何保证社会主义在矛盾运动中不断前进，而不至于对社会主义事业造成伤害？只有大力发展人民民主。这里的关键词是“整合民利”。

　　在社会主义条件下，绝大多数矛盾都是人民内部矛盾，而这些矛盾又大多表现为利益矛盾和利益冲突。对此，正确的态度与做法是，不回避矛盾，正视矛盾，保持高度的政治敏感性，在矛盾发展的初始阶段就要对其性质和发展趋势做出清楚的预判，并尽快制定并实施相应方案。从这个意义上讲，政治就是摆脱公共困境的途径与方式，亦即处理矛盾的方式方法。

　　传统政治大多采取暴力或以暴力相威胁的方式解决矛盾，是你死我活的殊死搏斗，矛盾的一方最终被彻底消灭，或者是矛盾一方的利益彻底依附于另一方。随着政治文明的发展，一旦把人的自由和生命视为人类社会的基本价值，那么，政治斗争将不再以你死我活的方式展开，不再以人的生命和自由为代价。暴力将远离政治斗争，政治斗争将不再是零和游戏。当然，政治斗争仍然是有输有赢的游戏，但是赢者理直气壮，输者心服口服。同时，传统政治斗争中的残酷性将不复存在，妥协将成为政治过程的基调。这样的政治过程就是民主。

　　在社会主义条件下，发展人民民主，意味着人民中的不同群体相互之间均承认各方追求自身利益的正当性，意味着这些存在利益差别甚至利益冲突的各群体之间的博弈是在一个共同认可的规则下进行的，意味着各群体之间存在一个基本的底线。它将保证各群体平等地参与政治过程，而且无论政治过程的结果怎样，它都不会伤及各群体共同认可的基本价值。

　　这样一个过程实际上就是一个不同社会群体之间的利益整合过程，所谓利益整合，首先是承认利益差别，但鉴于满足所有社会成员利益的社会资源的有限性以及不同利益所体现价值不同，又强调不同利益的实现要有先有后。这样一个次序必然是这样的，首先维护和满足的是影响最大多数人的根本利益，是具有全局性和长期性的利益。其次才逐步满足和实现各不同群体的相比较整体而言次一级的利益追求。它不应忽视社会上的任何一个群体，同时不至于出现在任何阶段都享有特权的群体。它强调利益共享，避免赢者通吃。如果能实现这一点，则不同的利益诉求都将随着社会的发展逐步得以实现，社会各群体乃至各个成员，均能在这样的社会里各得其所。

　　如此，问题就转换为这样一个次序是如何制定的。一般而言，民主化政治下的政治过程表现为如下一个流程。其一，政治议题的形成。任何社会所面临的各项社会事务都是复杂多样的，但是，只有那些成为公共普遍关注的社会事务才能被纳入政治议题的清单。在民主政治条件下，公民的表达权得以充分实现，任何人都能就当前社会面临的社会问题发表自己的看法。这将是个民意逐渐聚合的过程，也是一个社会的关注点逐渐形成的过程。这是政治过程的第一步，也是最关键的一步。其二，针对特定政治议题制定若干备选方案。其三，通过特定民主程序确定将被执行的方案。这是政治决策的最后一步，之所以要经过民主程序来确定所要被实施的方案，其根本原因在于它是最终要面向公众的决策，是影响广大民众切身利益的决策，该决策的贯彻与落实并最终实现政策目标，必须得到广大民众的支持和认可。

　　经过这样一个过程，将使那些有可能危及社会稳定与发展的矛盾与冲突得到及时的缓解甚至化解。以民主而不是强制的方式整合利益并化解冲突，其最大的价值在于不会导致社会分裂和对立，不会危及社会的根本，同时，社会则在一个个矛盾的不断化解中获得强大的发展动力。

　　(作者系山东省委党校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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