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墙爬山虎，曾是许多上海人盛夏里的清凉记忆。绿油油的爬山虎奋力从墙根往上爬、往四面伸展，渐渐布满墙面，好似织一件厚实的“绒衣”。披上绿色“绒衣”的屋子，室内可降温4-5℃，在没有空调的日子里，这就是天然空调。可是如今，爬山虎覆墙的建筑越来越少见了。在最近举行的“中华学人与21世纪上海发展研讨会”上，不少专家说起那一墙绿色记忆，满心希望爬山虎归来。

　　“绿色窗帘”

　　现在一说建筑节能，大家都想到高科技，专家们则提起一个个拗口的新名词：聚氨酯保温管、EPS膨胀聚苯……硬邦邦、冷冰冰。它们的身价大多与科技的高含量对应，好东西不便宜。

　　建筑节能，其实有成本更低廉也更生活化、更有情趣的办法。研讨会上，曾任日本环境大臣的小池百合子介绍说，日本正在低层建筑上推广“绿色窗帘”。这种“窗帘”并非布艺，而是在窗口装个园艺网，然后让黄瓜、苦瓜等藤蔓植物在上面牵丝攀藤卖力“编织”。渐渐地，窗前就添了一片袖珍的、垂挂的“农田”。

　　“家有‘绿色窗帘’，空调都可以不开。”小池百合子说，夏天，藤蔓植物繁茂的叶片遮挡阳光、减低室温，还可以吸附让地球变暖的“坏蛋”二氧化碳；到了冬天，枝叶枯萎，阳光又能从窗口照进屋子——冬暖夏凉，由一窗植物自然调节。

　　清凉记忆

　　“绿色窗帘”在日本时兴还是近几年的事，而上海人好多年前就已经借爬山虎觅清凉了。

　　那时，学校的教学楼爬满了爬山虎，清风徐来，吹动墙面上层层叠叠的绿叶如轻波荡漾。很多人还能忆起小学语文课本里的一段文字：“爬山虎的叶子绿得那么新鲜，看着非常舒服，叶尖一顺儿朝下，在墙上铺得那么均匀，没有重叠起来的，也不留一点儿空隙。一阵风拂过，一墙的叶子就漾起波纹，好看得很。”这是叶圣陶先生写的《爬山虎的脚》。大热天里，窗外知了声声，坐在教室里专心念着书，眼波偶尔掠过对墙的绿影，便不觉得燥热。

　　爬山虎茎叶密集，不仅能遮阳降温，而且是一道绿色屏障，能吸收噪声、吸附扬尘。最特别的是，被叶圣陶先生比作蜗牛触角一般的爬山虎脚上的卷须式吸盘，能吸去墙上的水分，给屋子去湿，而在干燥季节又可增湿。

　　可惜如今，有着一墙爬山虎的建筑在上海已是零零落落、难得一见，这般原生态的清凉只好留在追忆里了。

　　不必怕“虎”

　　在空调降温已成“自然”的今天，当年降温用的绿色“活材料”能否再用？有多少建筑可以重新挂上“绿色窗帘”？上海市政协委员、复旦大学城市生态规划与设计研究中心主任王祥荣有点无奈：爬山虎攀附在砖木结构的低层建筑上有一定降温效果，但目前上海高楼林立，且很多选用了玻璃幕墙，藤蔓植物纵想回归，也是有心无力。

　　叶圣陶先生写到的“爬山虎的脚”，现在竟成了人们害怕爬山虎的一个理由。王祥荣说，很多人担心爬山虎根部的吸盘有损墙体结构，为此一些老房子也被迫脱下穿了多年的“绿装”，“但其实并没有具体证据证实它有这种副作用。复旦校园里，有些教学楼墙上的爬山虎爬了数十年，并没有出现人们担心的问题。”还有些人担心，爬山虎会招虫，或为老鼠、壁虎提供“梯子”，对此王祥荣说，“这或许是个问题，但问题不大，因为爬山虎本身是一种虫害比较少的植物”。

　　他很肯定地说，爬山虎是一种非常好的墙体立面绿化材料，环保、成本不高、种下后不需多少维护，所以上海应该大力支持它回归，“绿化、园林等部门可以先制定爬山虎绿化的技术标准和规范，然后倡导、指导各方共同推进这件事”。

　　本报记者刘力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