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早茶

　　高延晶

　　这个夏天，成了骗子的收获季节。那边厢，连英语都不会说的“美国博士”要告状索赔；这边厢，某位神仙来到广州，推广“绝食治病大法”；教大家喝绿豆汤治病的张大师刚刚偃旗息鼓，“禅武医”、“道医”又粉墨登场……

　　今天，我不想谈什么骗子的骗术，因为这些东西太低级，上世纪80年代大师横行的年代，这一套早就玩过了，那时的大师都能“呼风唤雨，帮助大兴安岭灭火”，现在这些摸摸电门的雕虫小技又算得了什么？我只纳闷的是，为什么骗术如此低级，还有那么多人上当？

　　突然有一天，网上看到一句振聋发聩的话：为什么中国骗子多？因为这里傻子多。对了！就是这个理，因为傻子太多，骗子都不够用啦。

　　从中世纪的大清过渡到民国，中国社会的转型靠的是外力，而在社会内部，从来就没完成启蒙教育。不少人骨子里一直讲究的是“中学为体，西学为用”，虽然今天经济迅速发展，飞机大炮彩电冰箱之类的现代化产品一样不缺，但这些都是“用”，都是现代科技的副产品；作为社会运行规则的“体”，在他们的大脑深处，信奉的还是老一套。

　　明白这一点，就会理解很多社会为什么会像一个圆圈一样，年复一年，却始终在原地打转；也会明白中国人为什么这样记吃不记打，老土的骗术几年循环一次，每次还都有那么多人上当。

　　这种现象，跟受教育程度和财富水平无关，即便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即便是腰缠万贯的大企业家，照样会跟着“大师”、“神仙”手舞足蹈，被洗脑、被骗钱。这是因为，我们的教育向来是只教“用”，不教“体”，现代知识学会了，常识的启蒙却未进入这些人的大脑。

　　尤其让我感到悲哀的是，我一直较为欣赏的一家媒体，最近成了一系列“隐僧”、“神仙”的推手，撰写长篇报道为他们背书。这个媒体，原本宣传人文价值，号称为民请命，现在突然开始搞这些云山雾罩的东西，我不知道他们是真的开始信奉不可知的神秘主义，还是另有图谋。两篇类似武侠小说的报道出街后，我看到的是价值观的混乱，是所谓知识分子在复杂社会面前的无所适从。

　　中国人里并不缺明白人。东汉末年，逢乱世而妖孽出，妖道于吉自称神仙惑众敛财，被著名的小霸王孙策拉出去斩了；我们广东人的文化偶像韩愈，宁可被贬官，也坚决反对“迎佛骨”；到了近代，鲁迅对中国人国民性的批判，目的更是为了祛除愚昧，迎接启蒙。

　　可惜，从鲁迅到现在已近百年，这块土地仍然是傻子丛生，骗子遍地。

　　（PS：本文中提到的诸位骗子是谁，常看报纸的人大概都知道，我之所以不提他们的名字，是怕有人向我索赔5000万。最后说一句，欢迎对号入座，本人概不承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