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期岛内“司法”丑闻、法官弊案一连串的发生，引爆一场台湾“司法”界的形象危机。为推动司法改革的决心，重塑各界对司法的信心，在台当局强力推动下，成立廉政署的草案送行政、“立法”机构审查审议后，最快将在2011年成立并正式运作。但作为防贪肃贪的专责机构，如何不受政治力的不当干预而独立行使职权，并获得民众信赖，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林其旺

　　在岛内“司法”界连续出现贪渎丑闻压力下，为宣示肃贪决心，台当局7月20日宣布将成立廉政署。即将成立的廉政署，将是台湾第一个结合肃贪和防贪的专责机构，但是能否有效肃贪还待观察

　　设立廉署再次被提出

　　台湾“司法”界近期丑闻不断。6月份台中市黑帮枪击案，就已经牵出当地警察与黑帮关系密切的警纪问题。台湾高等法院3名法官和1名地方检察官等7月14日因涉贪遭羁押，此案创下历来侦办司法官风纪案一次羁押最多人数的纪录，更被台湾媒体称为“史上最大司法官贪渎案”。案情曝光后，引起岛内各界强烈批判，台“司法院长”赖英照和台湾高等法院院长黄水通为此辞职，同时引爆了一场台湾“司法”界的形象危机。为宣示推动司法改革的决心，重塑各界对“司法”的信心，马英九7月15日责成台“法务部”研拟“成立廉政署草案”，20日即召开记者会，宣布将在“法务部”架构下成立廉政署，前后只用了不到一周时间。根据“廉政署组织法”草案，廉政署将专责肃贪，不碰贪渎以外案件，设在“法务部”之下，拥有政风和调查两项功能，和香港、新加坡廉政公署的运作模式相同。未来廉政署成员包括现有政风、检察官、检察事务官、警察与调查人员，他们都具司法警察身份，一旦发现疑似贪渎案，马上可向廉政署所借调来的检察官报告，廉政署的检察官过滤个案认定有无构成犯罪后，再把案件转给辖区地检署继续侦查。

　　岛内公务员的廉洁操守问题，一直为民众所诟病。事实上，在台湾“法务部”下早有政风、调查两大系统负责肃贪。1992年“法务部”设置政风司，负责“政治风气清明与防制贪渎”之职，但因没有“司法调查权”，工作最后都要交给检察官或调查局来处理；而调查局下的廉政处虽具有“司法警察权”，但主要负责“台湾安全”，肃贪只是它二十项职责的其中之一，至多算是兼职。但类似廉政署的方案，在台湾并不是第一次提出。1987年，时任“立委”赵少康第一次提出“廉政署提案”，此后二十多年，历次提案都是在程序审核阶段就被挡下来。因此针对马英九日前宣布成立廉政署，岛内各界批评称，廉政署非独立机关，且未仿照香港、新加坡直属最高行政首长或“国家元首”，仅为“法务部”下的三级机关。其位阶不高的局限，制约了它的发挥空间，恐政党介入变成政治工具。如今因司法官贪渎案，仓猝间成立的廉政署，外界质疑其独立性及办案公平性，同时担心设置在“法务部”之下，又与调查局功能重叠。此外，部分基层检调人员也有声音指出：把“法务部”的政风司纳入廉政署，政风人员变成具有司法警察身份，但实际上只是换个单位名称，等于同一批人多被赋予调查权，“能够有多大成效，令人存疑”。

　　能否成功的几大焦点

　　马英九7月20日的宣布并不代表廉政署就成了定案，新机构要成立，得经过“行政院”和“法务部”研拟后，送往“立法院”通过才行。马英九已点名“法务部”迅速提出“组织法修正案”，送交“行政院”院会审查，并期许“立法院”党团能够全力支持，务必在8月份下个会期列入优先法案督促过关。以“立法院”现在的结构，这个案子应该会通过，最快将在2011年成立并正式运作。但是能否达到预期的目标和功能，还有几个关键的观察点。

　　如何独立运作其职权。台湾廉政署一直被寄望于仿照新加坡贪污调查局、香港廉政公署，直属最高领导人，以获得最大的反贪威慑。不过马英九以新加坡和香港采用英美法系，而台湾采大陆法系为由，规划将廉政署设立于“法务部”之下。当局可能透过行政系统，干预廉政署的运作，让廉政署丧失了独立性及公正性，未来势必无法甩脱外界“选择性办案”的质疑。台湾的检察体系，曾经有过“上级指挥办案”的纪录。虽然目前“法务部”所属检察官都是独立办案，但毕竟检察官所要调查的罪犯嫌疑人，多数并没有特殊的背景。而未来廉政署所要拿办的对象，官阶越高，阻力也越大。因此对于廉政署职权的范围、权力的行使应该有明确“法律”的授权与规范，使廉政署能够具有类似独立机关的独立性，“依法”行使职权，避免上级长官不当介入干扰。此外，组织预算也应该具有独立性，避免受到行政上级单位与“国会”以削减预算方式，使其功能发挥受限。“立法”应保障该组织每年能够有足够且适当的预算以维持运作。

　　廉政署署长如何产生。廉政署署长的任命关系到整个廉政署运作的成败，且相关的任命程序可能影响其行使职权的独立性，与政治力是否能够轻易介入的可能性。究竟谁会执掌肃贪大权，现在成为人们极为关心的问题。以反贪著称的“立法委员”邱毅说，“过去调查局用错了一个人，叫叶盛茂，他任内七年把调查局招牌搞垮。检察总长用错了陈聪明，特侦组的功能完全没有了。后来马英九提名黄世明，整个特侦组就脱胎换骨，所以用对人是很重要的。如果是完全由‘法务部长’，或‘行政院长’任命，则在‘官官相护’的传统文化上，如何希冀廉政署真正取缔贪官污吏”。因此廉政署长如果没有“一定机制”加以保障，则廉政反贪的工作，一定事倍功半。廉政署长任命程序应比照检察总长，虽可由行政首长提名，但需经“立法院”行使同意权，最后才由“总统”任命，使其有更高的权力基础与民意正当性，并避免行政或“立法”等单一部门片面介入指导的机会。

　　如何重建“司法”的形象。从目前台湾反贪调查机制看，台湾设有调查局，但连调查局长都曾涉及不法案件；现有检察官及特侦组，但在日前涉贪收押名单中，亦赫然发现检察官在列；现有“监察院”，但有弹劾纪录的公务员，有人至今仍担任政务官。法官涉贪、检察官滥诉、司法长官包庇，这些都是民间早有的感受，民间对于“司法”不信任感，已不知不觉地影响“政府”的威信与形象。因此，当局打击贪污的关键，在于设法重建人民对“司法”的信心。廉政署取信于民最有效的方式就是严惩不法亲信。新加坡贪污调查局成立时，对于李光耀的亲信涉嫌贪腐毫不留情，香港廉政署也是在严惩贪官之后才逐渐建立起民众的信赖感。台湾廉政署要能获得民众信赖，展现出独立行使职权的超然性，真正严办几件与当朝权贵有关的大案子，应该是最具体有效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