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习作与革命

  1948年秋,我正就读湖南大学经济系,老师结合专业出了一道应时论文题:《论金圆券》。

  我不谙论文,但对当时国民党政权自欺欺人,以一元当数百万元的所谓金圆券,替代当时流通的已不如草纸的法币,感触颇深。

  我家住在长沙街上,并做了一点生意,深受国民党苛捐杂税和法币贬值之苦,这题就像引燃了我心中积压已久的闷火。我未多加思索,便愤然提笔,文思如瀑布奔泻,直指国民党政权的贪污腐化,治国无能,历数其搜括民财,无孔不入。记得最后一句大意是:让金圆券化作一张冥钱烧给即将完蛋的国民党反动派吧!

  当时学校还笼罩着白色恐怖,文本交出后,我先是一阵痛快,随后忐忑不安,担心惹出事来。

  没过几天,文本发下来,出人意料,老师批了八个字:“字字珠玑,切近时弊”。

  我拿着文本回到宿舍,正好遇上与我拼桌而坐的一位政治系的同学。他也在伏案写作。他笑着要抢我的文本看。我再三不让,他提出相互兑阅。

  我要求先睹他的习作为快,他欣然同意,我只好应允。原来他写的是一篇关于当前形势的分析。他分析当前,畅谈今后,读来很开眼界。他很看中我的这篇习作,连夸文字简洁,富有激情。话匣就此打开,我们谈了很多题外的话。

  说实在的,当时,我和他虽然在宿舍拼桌而坐已有数月,但楚河汉界,各守本分,既少往来,更少交流。通过这次文本兑阅,我们好像成了新朋友。

  这以后,我们交往渐密。他不但主动找我聊天,还主动找来当时市场上买不到、在少数同学中秘密传看的进步书刊给我阅读。

  他的见闻很广,还多次与我谈到解放战争前线的情况。其时解放战争已进入决战阶段,国民党在军事上节节败退,这在当时是被严格监控的。

  我意识到,他已把我当做知心朋友。随着形势的发展,争取和平解放的声浪越来越高。我和他曾多次参加有关讲座和游行活动。

  在一次参加“反内战,反饥饿,反迫害”的游行示威后,他肃然对我说:“你愿意参加一个进步组织吗?我介绍你参加新民主主义建设协会。”

  出于对他的信任,我当即欣然同意。当时我虽不知他是地下党员,也不知道这个组织是地下党的外围组织,但我意识到这是一个革命团体。此刻我的心也随之到达一个新的境界。这以后,我和系里几个协会的同志,在统一组织领导下,更加全身心地投入到“扫除黑暗,迎接黎明”的斗争中,直到1949年8月5日迎接解放军过城:在锣鼓震天、欢呼群众如潮涌中,我第一次感受到革命胜利的喜悦和自豪。

  长沙和平解放了,我们原以为从此可以安安心心读书了。但,没过几天,上面传来消息,动员协会的同学参加接管长沙市的工作。有的同学不愿意,想留校读书,也没人做思想工作,只传来一句话:以后还可以返校读书。

  我倒很乐意,因为我的父亲已于前一年去世,家中已无力供学。当时要人要得很急。我们系里协会的四个同学,两个去了银行,一个去了市总工会。我呢?要我参加“新湖南报、新华分社新闻干部训练班”的招生考试。

  我很不满意,怕考不取。但我心里明白,这肯定是与我拼桌而坐的同学推荐。我那篇习作在他脑子里印象太深了。

  没想到考试后,我被录取。说实在的,我当时觉得干新闻工作比干银行等其他工作更有意义。我高高兴兴进了“新干班”。新中国成立不久,我就被批准为第一批共青团员。

  我非常感激通过一篇习作而结交的知己——与我拼桌而坐的谭献鑫同学,是他引导我参加了革命,又为我选择了新闻工作。

  解放后,谭献鑫同学先后到省委办公厅、省国际信托投资公司等单位工作。因忙于工作,我和谭献鑫同学很少联系,只到他家拜访过一次。他是我永远不能忘记的青年时代的好同学、好挚友、好同志。六十多年过去了,我不知道他现在可否还好,我祝他永远年轻、健康、快乐。

留言板电话:010-8261228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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