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作者采访王安忆
她给上海“摩登、保守、粗粝”的三个词汇中,也隐约透着自己的影子
本报记者/邱晓雨
她被称为继张爱玲之后的海派文学传人。她和同是作家的母亲茹志鹃一样,擅长用文字捕捉女性和时代的微妙互动。今天她如何评价自己所处的时代?在《长恨歌》、《富萍》、《纪实与虚构》、《遍地枭雄》等获奖作品中,哪部是她的最爱?
近日,本报记者邱晓雨(以下简称“邱”)对话知名女作家王安忆(以下简称“王”),触摸她在繁华都市背后的女性情怀。
母亲带来的压力
邱:你母亲是很著名的作家,培养自己女儿的时候,她会不会刻意给你一些条件?
王:她从来没培养过我,因为她希望我最好不要做作家。他们那个年代经历了很多政治运动,她觉得在中国这个环境里面,搞人文、搞艺术很不安全。当时我母亲最希望我们做的是医生,所以到目前为止,我一直保持着一种对医生的崇敬。
从来没有说有个目标我要去做作家,我只是一个运气特别好的人,写第一篇就被录用了,如果受到挫折的话,我很可能就会退缩。有时候,你的那种乐趣、热情还是需要一些社会的肯定。
邱:我特别想知道,你在成名时,妈妈对你来说是一种压力,还是一种很好的因素?
王:其实是有压力,我发现在很多继承父母事业的孩子身上都有这种感觉、这种心情。我记得1980 年时,我们在北京的文学讲习所,蒋子龙是我们的班长,他和我说,你要是写不过你母亲的话,你就别写了。
邱:那你心里也真的想一定要写过她吗?
王:怎么说呢,年轻气盛,我当时心里觉得我不是将来超过你,我现在已经超过你了。
邱:她同意吗?
王:做母亲总是很宽容的。
作家都是软弱的人
邱:我看电影《立春》时,不知为什么能想起《长恨歌》,我发现蒋雯丽扮演的那个角色和王琦瑶这两个女性,对自己的爱情和人生认同的那个概念,都是不断追逐的状态。
王:这些女孩其实都是有一种欲望,而欲望往往会超出她的局限,所以她们就会有挣扎,就会很苦恼。如果是一个非常明智、非常理性的女孩,她一定会是在她可能达到的范围内去选择她的目标、她的生活。但在我看起来这也过于冷静了一点,我欣赏的女性往往不能是冷静的,她们有一种原始的冲动,总是要那种她肯定得不到的东西。
邱:但我觉得你应该是那种很理性的人。
王:我是一个软弱的人,应该说,我们作家都是软弱的人,生活里不能实现我们的想象,那我们只能在虚构中实现。我肯定做不到这样勇敢地去生活,否则我就不会选择当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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