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州市检察院发生爆炸案，而此前分管反贪的副检察长张立言突然向市委提出辞职，检察长吕子风托病住进医院，紧接着国光厂国资流失案浮出水面，高阳县苗木受贿案引发农民大规模上访……内外交困中，新任副检察长杨天翔带领张立言、晏秋、周海波等检察官冲破重重阻力，与腐败分子作殊死斗争。

　　■杨天翔停下脚步，盯着发问者，一字一句:“我想，死者一定有他无法承受的东西，不然，不会以生命作代价。”

　　二

　　循着爆炸的声源，杨天翔冲进二楼一间办公室，顶着呛人的烟味四处寻找，“有人吗?有人吗?”滚滚浓烟中回答他的是死一般的沉寂。街道上传来急促的警笛声和救护车的尖叫声，楼下有人通过扩音器反复喊话，要求大楼里所有人员立即撤离。估计是消防人员到了，他不甘心地作了最后一次搜寻，除了一些支离破碎的物件还在燃烧，仍然什么也没发现。

　　等杨天翔从楼里出来，整条街道已经戒严，距大楼五米开外已设置起警戒线，满街都是黑压压的围观人群，武警，公安已里三层，外三层，包围住整座楼房，消防武警正在攀登云梯，几辆消防车同时探出粗壮的水龙头对着烧焦的墙体倾吐水柱。

　　杨天翔径直走到一个握着对讲机，像是现场指挥模样的人面前，伸出手去，自我介绍道:“杨天翔，永州市检察院党组书记。”

　　“真凑巧呵!”那人脱口而出，但马上觉出不妥，向杨天翔伸出一只手，“刘剑冰，永州市公安局长。”两只手潦草地握了一下，算是认识了，但很快刘剑冰转过身去忙着指挥现场。

　　这时一高一矮、一胖一瘦两个人跟在省院司机身后，越过警戒线向杨天翔走来。矮胖个是永州市检察院副检察长施义和，瘦高个是纪检组长安毅，两人几乎同时叫了一声“杨检”就紧张得再也说不出话来。

　　“被炸的是什么人?”杨天翔问。“反贪局局长段明仁”安毅道。“到底怎么回事?”杨天翔追问。安毅一时语塞。

　　“耿顺开，段明仁的仇家，”施义和擦了擦额头上细密的汗珠，有些话不成句，“都是官司打的。”

　　杨天翔不再多说什么，他让施义和与安毅陪省院司机吃顿便饭，司机忙表示自己不是外人，现在这里够乱的，就不添麻烦了，饭留着以后再吃，只是看杨检的行李搁哪儿。施义和在旁连声说已安排好了，条件不错，住市委下派干部集体宿舍。

　　三人刚要离开，杨天翔突然想起什么，叫住施义和，问起院里还有哪些领导，施义和有些搪塞:“老检察长吕子风住院了，分管反贪的副检察长张立言上星期突然提出辞职。”

　　“吕检什么时候住的院?”“半个月前”。“什么病?”

　　“老毛病，痛风。”

　　“这事通知他了吗?”“还没来得及。”

　　杨天翔要过了吕子风的手机号。

　　忽然身边不断响起按快门的咔嚓声，无数的镁光顿时闪动成一大片“银色火海”，无数只麦克风开始在杨天翔眼前晃动，一群记者围上来:“请问，您就是新到任的永州市检察院检察长吗?”“您对今天的爆炸案有何看法?”“刚一上任，就发生爆炸，是巧合吗?”“您对永州市检察院还有信心吗?”一个比一个尖刻的提问像一发发重镑炮弹向杨天翔掷去，人群中响起一个尖利的女声:“杨检，别说无可奉告。”寻声望去，声音来自一个娇小的女记者，杨天翔停下脚步，盯着发问者，一字一句:“我想，死者一定有他无法承受的东西，不然，不会以生命作代价。”话里包含的率直和勇气，让所有在场人感到意外，“各位，我还有事，失陪了。”趁记者们面面相觑，还在玩味他的话时，杨天翔突出重围。

　　是夜，常委会议室里灯火通明，市委书记钟良主持召开市委常委扩大会议。

　　会议室的一面墙壁上开始出现一组组幻灯片:被炸毁的墙体和门窗;一堆堆辨不清原样的炭化物;玻璃渣尖上一点点向下垂掉的血滴……

　　伴随着幻灯片的缓缓播出，市公安局长刘剑冰边讲解边汇报:“经现场勘察，初步认定这是一起自杀式爆炸案件，造成两人死亡。根据现场环境条件以及爆炸的燃烧程度和范围，可以推断凶手引爆捆绑在身体上的雷管，点燃炸药包冲上前与被害人扭抱成一团，俩人被同时炸为齑粉，现场内没有找到一块完整的皮肉，在现场中心处所、起火点周围地面发现有未引爆的雷管。”刘剑冰顿了顿，继续道，“目前两名死者身份已经确定，一个是永州区观庙镇佛手村村民耿顺开，另一个是永州市检察院反贪局局长段明仁。约在上午11点25分耿顺开携带自制雷管闯过市检察院门岗，冲进段明仁办公室，引爆炸药。但由于炸药放置时间太长，药性减弱，一些雷管因为返潮没能引爆，所幸才没造成更多的人员伤亡和损失。”说到这里，刘剑冰颇有意味地看了杨天翔一眼，杨天翔蓦然想起门口那个跌倒的老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