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只眼

　　Eyes on China

　　著名打假人士方舟子遭遇暴力袭击，引起国内外舆论的广泛关注，众媒体追踪事件前因后果，反思中国的诚信环境和民间暴力的泛滥，新加坡《联合早报》网亦对该事件予以了关注。与此同时，随着季节转换，各行各业的业绩报告纷纷出炉，中国的银行业取得了全球最骄人的业绩，不仅资产规模业已举世无双，而且利润增长同样睥睨世界。但环顾国内舆情，反响远不如方舟子遇袭那么热烈，反倒是网络上批评之声四起，纷纷指责垄断的银行体系专横霸道和效率低下，英国的《金融时报》中文网也对此进行了评述。

　　《联合早报》的文章说，在急功近利、浮夸浮躁的社会大环境中，方舟子等少数人偶尔的打假胜利虽然赢得舆论喝彩，却不能遏制社会的造假之风和伪科学的泛滥，即使那些被揭露的造假者也大多平安无事。对此方舟子昨天无奈地表示：“在这种大环境下，我想可以理解的。比如说那些管的人很可能自己就不太干净，怎么能指望他们认认真真进行处理，这也是为什么造假这么猖獗的一个原因。”该报还援引了中国《新华每日电讯》的评论说，方舟子就像那个戳穿皇帝新装的孩子，有他在的地方就有铁骨铮铮的实话。然而，说真话似乎总要付出这样那样的代价。企图用暴力堵住人们诉说真相之口的无耻行径必须遭到追究。说真话者，不应当付出鲜血的代价。“我们这个社会应该给说真话的人提供一个怎样的环境，直接决定了社会未来的发展。”

　　针对中国银行业令人瞠目的利润，《金融时报》认为，在国家荫庇下的中国银行业类似的赢利模式，正在积累大量的风险。文章称，银行的绝大部分利润来自存贷款利率之间的巨大利差。这种利差由央行制定，目的是保护银行免受激烈竞争之苦。这种盈利模式在中国被称为“资本消耗型”模式，因为它会鼓励银行尽可能多地对外放贷，直至其资产负债表遭到侵蚀，然后银行便不得不回到资本市场募集更多资金，以满足监管要求。长期来看这不是一个可持续的商业模式，但只要你相信中国的增长前景，只要政府不放开利率、不允许外资竞争对手获得大量市场份额，那么这些银行仍将是会下金蛋的鹅。然而，更长期来看，如果形势发生变化，各大银行将暴露在相同的危害和风险之下。

　　将这两则看上去似乎毫不相同的新闻放在一起回顾，是因为它们实际上存在着密切的联系，那就是它们背后都关涉到国家政府的角色和作用。现代文明社会中，暴力原本是由国家垄断，经由法律授权用以规约社会的。在一个法治的社会里，是通过国家的暴力程序解决社会领域的各种纷争，对作奸犯科者进行惩治的同时，保障每一个合法公民的权利。然而，不幸的是，类似于方舟子遇袭等社会暴力的泛滥，至少从一个侧面反映，政府没有恰当地掌握暴力，在该使用暴力的地方，也就是打击侵害他人权利乃至生命安全的事务上，它没有很好地尽责，使社会趋向私下（暴力）解决。同时，在现代文明体系中，政府不应过度地干预甚至亲身卷入市场，充当运动员和裁判员的双重角色，这当是人所共知的常识，否则就会造成企业的效率低下和严重社会不公。但遗憾的是，当下大量流行的垄断国企，正在制造着这样的事实。

　　·洪中·（上海师大 人文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