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胡新桥 本报通讯员 刘美兰 王昕 艾志伟 丁永涛

　　肇事肇祸精神病人常被称为“武疯子”，这是让家属无奈、警方头疼的特殊群体。“武疯子”到底归谁管怎么管由精神病人引发的伤人杀人案件频频发生，严重威胁着社会治安。而在全国，“家人没钱管、社会不敢管、部门各管各”的现象普遍存在，“武疯子”监管几成真空。

　　今年4月，湖北省咸宁市正式实施《肇事肇祸精神病人收治办法》，决定将收治“武疯子”作为社会管理创新的一项重要内容。

　　咸宁集中收治“武疯子”这一创举引起有关部门和领导的关注，其内容如何效果又怎样近日，记者来到咸宁一探究竟。

　　咸宁市公安局副局长黎正刚向记者提供了一组令人心痛又无奈的数据：2009年，该市发生42起命案，13起是精神病人所为，占31%；今年第一季度，又发生3起精神病人肇祸命案。

　　“武疯子”肇事肇祸，不仅给社会带来威胁，也严重地影响了其家庭生活，56岁的市民郭阿姨家的遭遇就是一例。

　　2002年7月，因高考受挫，郭阿姨的儿子丁某3天不吃不喝，不说话。后来便发病，开始时自残，然后攻击别人。

　　附近一家菜场的人都认识丁某，因为他发病后会经常过来，拿刀就四处挥舞。后来见到他，大家就把刀藏起来。

　　从那一年开始，家里每年都送丁某治病，一年两次，一次都要花掉一万多。借的钱除治疗外，还要给丁某闯祸“埋单”。

　　邻居意见大，烦闷之下，丁某的父亲甚至想到要把他带到外地丢掉。

　　如果说丁某更多的是让家人揪心，而咸宁市崇阳县的华某则让一个村子不得安宁。

　　崇阳县青山镇吴城村，一个深山中的小山村，却几乎家家装上了防盗门、防盗窗。他们防的不是小偷，而是本村一个大块头的精神病人。

　　自从几年前精神病人华某开始肇事肇祸以来，村民们就彻底失去了安全感。村支书程应祥介绍，华某身高1.85米，身体特别强壮，人称“疯金刚”。一发病就打人，村子里有50多人被他打过。

　　老人华志祥告诉记者，华某力气非常大，木门木窗一踹就开，有时候半夜三更，他都会踹门进来打人，所以村民们纷纷把门窗换成了“铁家伙”。不管白天还是晚上，村民们几乎都不敢开门。

　　“武疯子”惹事令人触目惊心。咸宁市公安局感到，如果再不采取有效措施加以管理，就是对百姓生命的漠视。经过他们的积极争取和大力推动，今年3月，咸宁市政府首批出资300万元，全面铺开易肇事肇祸精神病人摸排和收治工作。

　　收治不到位一票否决

　　在咸宁，人们达成了这样的共识：要想根除“武疯子”伤人的问题，单纯依靠公安、民政、卫生等任一部门均不可行，必须从制度上加以规范，从长远上进行治理。4月，当地正式实施《肇事肇祸精神病人收治办法》，成立由一名副市长领头的易肇事肇祸精神病人收治工作领导小组。

　　“收治办法”的显著特点是费用全部由政府“埋单”，包括治疗费用及出院后所需要的药品费用。

　　咸宁市政府落实专项资金300万元，咸宁学院第二附属医院精神卫生中心为此腾出了300张病床，计划年内可收治500名此类病人。而且一个投资超过3000万元的门诊大楼即将动工。

　　“收治办法”中规定，对因摸排不仔细没有发现和已经登记造册但没有及时送治而漏管失控，导致精神病人肇事肇祸严重影响社会政治稳定的，对所在村(居委会)给予社会治安综合治理“一票否决”并进行责任追究。

　　按照收治标准，每人救治费用约为6000元(每月2000元左右，救治3个月左右)，如果没有治愈，可继续治疗，出院后药品由社区专人发放，这些费用均不让家属出一分钱。

　　咸宁市公安局有关负责人介绍，收治“武疯子”也有一整套完备的手续，首先必须由精神卫生中心进行医学鉴定，二是收治必须取得家属的同意和签字。

　　“华某被送到医院免费救治后，村里人都松了一口气，这对大家、对他自己都是件大好事。”村支书程应祥这样告诉记者。

　　“感谢政府！出钱为儿子治病，真是救了我们全家。”为救治儿子而负债累累的郭阿姨流着泪说。目前，丁某已结束第一个疗程的治疗，正在进行第二个疗程。

　　几个月过去，收治效果明显。黎正刚告诉记者，截至目前，咸宁已收治281人，治愈出院105人，目前有176人在院治疗。“武疯子”肇事肇祸的高发势头已被完全遏止，两个月来只接报了一起疑似精神病人行凶案件。

　　后续监管安置有保障

　　来自卫生部门的数据显示：我国精神类病人的数量在不断上升，目前总数已达到1600万，其中精神分裂症患者占到一半左右，城市的发病率明显高于农村。精神类疾病已经和心脑血管、呼吸系统疾病以及恶性肿瘤一样，成为我国几大高发病症之一。

　　咸宁学院第二附属医院副院长孙全新介绍，咸宁约有2000余人属易肇事肇祸的精神病人，目前已摸排出肇事肇祸的精神病人489人。

　　“精神病是一种难根治、高复发率的疾病，即使病人达到一定治愈标准出院，也需要后续服药治疗。”孙全新说。

　　基于此，对出院的贫困病人，咸宁市精神卫生中心统一采购维护治疗期间的基本治疗药品，由残联免费发放。村(居)委会和社会卫生服务机构实施日常管理，确保其按时用药。

　　咸宁市贺胜桥镇派出所所长顾智勇说，全镇送治3人，除1人病情较重继续治疗外，另外两人已回到家中，村干部和治保主任都密切联系监护人，做好后续的监管工作，一旦复发，及早发现送治。

　　按照规定，对因其监护人家庭贫困、无力抚养而拒不领回和无法查清原籍、监护人或所在单位的重性精神病人，由民政部门落实安置。

　　目前，咸宁市正力图将肇事肇祸精神病人收治工作常态化，建立长效机制。市公安局副局长黎正刚介绍说，市政府今后将每年专项拨款300万元，并将精神病治疗纳入医保体系，对有农村合作医疗、城镇居民医疗保险的易肇事肇祸精神病人的救治，按最高额度报销基本医疗费用。报销后，不足部分从救治专项经费中补齐6000元。同时，申请国家发改委批准立项，为咸宁市精神卫生中心建设综合住院楼，将精神科病床数从现有的192张增加到350张，解决床位严重不足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