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州市检察院发生爆炸案，而此前分管反贪的副检察长张立言突然向市委提出辞职，检察长吕子风托病住进医院，紧接着国光厂国资流失案浮出水面，高阳县苗木受贿案引发农民大规模上访……内外交困中，新任副检察长杨天翔带领张立言、晏秋、周海波等检察官冲破重重阻力，与腐败分子作殊死斗争。

　　■吕子风终究是吕子风，他的那根政治神经绝不会因为退居二线松弛下来。从杨天翔在爆炸现场的反应到常委会上钟良的发怒，再到上午段妻的哭闹，所有一举一动，他都在第一时间里获悉。

　　六

　　吕子风住在市人民医院的特护病房，杨天翔与施义和进去的时候，他正一个人斜靠在病榻上闭目养神，气定神闲，面色白皙红润，满头青丝梳理得纹丝不乱，若不是一身病号服，很难看出他处于病中。

　　刚过完58岁生日的吕子风是永州籍的本土干部，连任两届市检察院检察长，近十年来永州两级检察机关的格局，全是吕子风一句话。建市20年来，永州的书记、市长一茬一茬地换，但在每一次政治洗牌中，任凭四周惊涛骇浪、风起云涌，吕子风那里却风平浪静，波澜不惊。有人说他当官当成了精，他却归功于自己讲原则，不拉山头，不搞宗派，不偏不倚。其实谁心里都明白，他是永州人最不敢小瞧的一个大山头，就连前任市委书记，现任常务副省长赵长青对他也不得不高看一眼，厚待三分。

　　然而即便是圣人也终有走下圣坛的一天，吕子风也无法抗拒人生规律，官场定律。在杨天翔来之前一星期，市委书记钟良已找他谈了话，市里出台了一个新规定，凡在2006年12月31日前年满58岁者，原则上不作安排。可吕子风心里窝火，自己正好“七上八下”，哪怕平级到人大、政协去“软着陆”也好，可钟良硬把自己给砍了下来，在吕子风看来多少有些卸磨杀驴的意味，干脆托病住进了医院。但吕子风终究是吕子风，他的那根政治神经绝不会因为退居二线松弛下来，相反绷得更紧，亦更为敏感。从杨天翔在爆炸现场的反应到常委会上钟良的发怒，再到上午段妻的哭闹，所有一举一动，他都在第一时间里获悉。杨天翔来之前半个小时，他打发走了老伴和陪护，一个人作假寐状在那里静静等候。

　　在施义和轻声的呼唤中，吕子风慢慢睁开了眼睛，眼前的杨天翔让他不由得为之一亮，仪表堂堂，英气逼人，虽有一股轩昂之气，却又不显骄躁，只是作为一个地级市检察长，还是有些略显年轻，但身上那种与年龄不相称的稳健、平实，又作了一个恰到好处的弥补，依然能让人产生好感和信任。

　　杨天翔微微倾身上前，握住了吕子风的手，谁知那只手竟光滑得如泥鳅般从他的手中轻轻溜过。

　　不待对方完全坐下，吕子风已开始自我解嘲:“杨检，不会笑话我老头子病得不是时候吧?”

　　杨天翔忙说:“哪里的话，吕检，身体为重，您可是我们检察院的财富啊。”

　　“是的，是的。”施义和在旁一迭连声附和。

　　吕子风没怎么理会施义和的奉承，而是把话题直接拉到了爆炸案，但似乎

　　又不想深说，只是点到为止:“杨检，我认为不管耿顺开受了多大的委屈和不公，他的行为是非法的。这件事我们不是没管，我曾经亲自找段明仁谈过，组织上也作过一番调查，可不好管呵，当事人是段明仁的弟媳，而且案子已经诉讼到了法院，每一步都是在按法律程序走，应该相信法律嘛。”稍稍顿了顿，又像想起什么似的，“哦，另外纪检上有些材料，哪天你可以找来看看。”

　　在杨天翔听来，吕子风的一席话意在表明一种态度，也可看做是对自己的一种洗刷。于是宽慰道:“吕检，您就安心养病，市里已成立了专案组，会对此事彻查清楚。”

　　说话间，护士小姐说要为病人量血压，杨天翔二人正好告辞。

　　晚饭后，杨天翔独自一人去了张立言家。

　　张立言住在妻子单位，妻子是永州师范学院的一名教授，讲授汉语语言文学。来开门的是张立言的女儿张圆圆，小姑娘露出一张红苹果般的脸蛋:“叔叔，您找谁?”

　　“我是市检察院杨天翔。”

　　“妈妈，来客了。”圆圆一边扭头冲里屋喊，一边乖巧地将杨天翔让进屋去。

　　一位40多岁，留着齐耳短发的中年妇女应声出来，端庄、贤淑、知性。圆圆已不知什么时候溜回了自己的房间，张妻转身为客人沏茶倒水。趁这间隙，杨天翔环顾了一下，这是个一百多平米的三室两厅房，简洁雅致、纤尘不染。女主人将一杯冒着紫烟的西湖龙井送到他的手上，抱歉地告诉杨天翔，张立言去了母亲家，这段时间，老人身体不太好，每晚都会去陪一陪。说到辞职的事，张妻脸上掠过一丝苦笑，淡淡地说了句:“留下吧，这家安;离开吧，他心安，还是由他自己做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