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肖敏
1950年10月,中国人民志愿军雄赳赳、气昂昂跨过鸭绿江,抗美援朝战争拉开序幕。
今年是抗美援朝60周年。昨日,记者来到抗美援朝老战士蔡堡家中采访。“敌人不出来,勾引他下山,东边点把火,西边冒股烟;敌人出来了,坚决消灭完。”哼着战友们创作的这首小调,入朝3年、1次负伤、2次荣立三等功、而今年过八旬的蔡堡,将那炮火连天的岁月,一幕幕地展现在记者面前。
儿时苦命 投身军营
昨日下午,记者来到樊城区蔡越社区一栋老式居民楼前。
得知记者来访,蔡堡老人下楼迎接。老人右手拄着拐杖,左手扶着楼梯扶手,一步步地缓缓上楼。
回到二楼的家中时,老人已经是气喘吁吁。刚喝下几口水,他就自豪地讲述起来。
1927年,蔡堡出生于襄阳城一个贫寒之家。由于父母双亡,他兄弟3人相继被人收养。8岁之前,他一直跟着姑妈生活,后被送给枣阳的养父母。
吃不饱、穿不暖,经常被人欺负,蔡堡在枣阳度过漫长的童年、少年。
1949年8月,中国人民解放军解放湖南衡阳时,蔡堡加入了解放军,后随军北上。“听说要去朝鲜,我太兴奋了。”1950年10月,蔡堡随部队来到中朝边境,就已经感受到了战前紧张的气氛。他知道,等待他的是枪林弹雨。
枪林弹雨 死里逃生
每天都是急行军,玩命地向前赶。
除了武器弹药外,他们每人还有自己的背包,被子、棉衣、干粮、水壶等,加起来有五六十斤。1950年10月下旬,蔡堡随军跨过鸭绿江,到达前线。
朝鲜的冬天来得特别早,气温摄氏零下10多度,刺骨的寒风如刀割般迎面袭来。敌军时不时地会用飞机投下炸弹,或用机关枪扫射,阻止志愿军战士行军。
同年11月,蔡堡随军抢渡清川江,天空是敌军成群的轰炸机,脚下是冰冷刺骨、齐腰深的河水,锋利的石头扎穿了他的棉布鞋,脚底钻心的疼痛,他顾不上这些,奋力奔跑。
上岸后,来不及更换被河水浸湿的棉裤,又是长达数小时的急行军。“里面还在滴水,外面却结了一层薄冰,长时间奔跑后,几天来,身体所产生的热气将棉裤焐干。”蔡堡说。
1950年11月20日,这一天,蔡堡刻骨铭心。
蔡堡所在的部队驻扎在山坡旁的树林里。午饭时,他拿着餐盒去打稀饭,没走多远,便听见天上响起一阵轰鸣声,他抬头发现,又是敌机来袭。
一阵机枪扫射后,蔡堡感觉大腿上一股钻心的疼痛,倒在了地上。他的右大腿上,从此留下了一个永恒的伤疤。
此后,蔡堡被送回国内养伤。5个月后,痊愈的他再次回到战场,此进已是五次战役之后了。
找回炮筒 两次立功
再上战场,看到四处硝烟弥漫、满目疮痍,战友们一个个离去,战斗结束后,茫茫雪原上,横七竖八躺着战友的遗体,雪地上片片殷红,蔡堡感到莫名的压抑。
回忆到此时,老人双眼泛红,眼眶里满是泪水。站起来又坐下,老人低声说:“几场战斗过后,对于死亡,我已经麻木。”
一次,前线敌我双方激战时,蔡堡所在的军队火速增援。行军途中,一位战友被敌军的流弹击伤,将随身携带的小型炮的炮筒丢失。当时,正值黑夜,蔡堡受命寻找丢失的炮筒。
凭着良好的方向感,蔡堡回行500多米后,在草丛中找到了炮筒。由此,他立了三等功。
转业回樊 寻访战友
蔡堡在联络、侦查方面的才能,被部队领导发现,他被调到通信连,成为一名通信兵。
1952年,战争进入阵地战阶段。10月份的一天,由于敌机狂轰乱炸,团指挥部的通信设施被炸毁,团部与前线部队失去联系。
蔡堡接到命令——突破敌军炮火封锁,到前线部队让原地坚守,不要贸然出击。
由于是丘陵地带,为躲避敌机的搜索、轰炸,蔡堡穿梭在山坡、树林中,3里多路,他仅用半个多小时,就将指令送达前线阵地。
鉴于他的突出表现,蔡堡再次被授予三等功。
1953年7月,签订《朝鲜停战协议》后,经历了战争洗礼的蔡堡回国,后转业回襄樊。
50多年过去了,蔡堡如今一人独住。
蔡堡的孙女婿陈健说,老人身患有哮喘、肺气肿等多种疾病,这些都是战场上留下的后遗症。
让蔡堡极为惋惜的是,1958年,因房屋漏水,一大堆荣誉证书、战友的联系地址等全被雨水泡坏了,只剩下两件“宝贝”。
天色渐晚,老人拄着拐杖,走到卧室的床头柜,双手捧出珍藏已久的“宝贝”:一件是抗美援朝战争纪念勋章,一件是刻有朝鲜文的印章。
蔡堡说,朝鲜战场上,战友朴在源将他们二人的名字刻在一起,赠送给他,但后来,两人逐渐失去联系。多年来,他一直在寻找这位战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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