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河

　　前几日的网上，出来个“一把茶壶47个杯”的调侃，说的是中国的博士生之多，多到带不过来，以至于有的大学，一个博导竟要带47个博士生，一时流为笑谈。但这几天的消息，却有了一个局长身兼八职的奇闻——受贿1200万的合肥市新站区财政局长董黎明，除身任几个局的局长外，还担任5家国字号公司的董事长、总经理，可谓“一把茶壶八个盖”了——然而比起一个博导带47个门生的奇观来，董局长这把“茶壶”的八个“盖”，却不是笑谈，值得我们严肃警觉。

　　官员兼职过多，权力过分集中，并不是从今日起。20年前，笔者曾写过一篇短文，题目叫做《电脑也要叹息》，说的是某地某官，初试电脑，便尝到甜头——打开一看，他所兼的数十个职位“历历在目”，一个也不会遗漏。短文是叹息一官身兼数十职，形同千手观音，只有电脑才能记清的奇观，呼吁的是厉行改革以革除小平同志早就抨斥的“权力过分集中，责任又不分明”的体制弊端……

　　然而20年过去了，这官场的现形仍然没有多大的改变，反而出现了新的倾向，那便是兼职不但仍多，而且横跨了政商两界，变成了官商合一。如果说20年前连电脑都要叹息的一官数十职，“兼”的还均是“官”的话，那么现在，以“局长”而兼的，就往往是“董事长”和“总经理”了——就说这个董黎明董局长，这把“茶壶”不仅是“盖”多，更重要的是，这八个“盖”里，三个是“官”——财政局长、国资局长、办公室主任，五个却是“商”，分任5家公司（集团）的“老总”。这个“董局”兼“董董”，一边是公权在握、可以任意控制资金流向的“财神爷”、“国资官”，一边又是以攫取利润最大化为目的的投资商、经营者，所以他插手企业经营、操纵贷款公司、驰骋房地产市场以至收受大额干股等等，十分便利，小菜一碟。董局长的三“官”五“董”，官商合一，身兼两界，形同“对倒”，就不是一个“兼职过多”的事儿了，这是“权力过分集中”在新形势下的新怪胎，这是官商一体在今天的新动向。

　　其实例如董黎明那样的“官商合一”，并非独此一家，而是司空见惯了。山西蒲县的煤炭管理局局长郝鹏俊，为什么一案交出的罚款，就远远超过全县一年的税收？因为这个郝局长，同时又是生产优质主焦煤的蒲县最大煤矿成南岭煤矿的老板！所以成南岭煤矿的设备，可以由煤炭局“公账支付”，所以全县煤矿奉令停产，成南岭煤矿可以开足马力、越界开采，所以别人买不到的炸药雷管，成南岭煤矿可以凭着“公安机关主要领导的批条”，“动辄”雷管10万枚，所以成南岭矿多年逃税，“一直平安无事”……这就是“局长”当“老板”的“优势”所在，这也就是官商合一的可怕之处。

　　过去总批评胡雪岩，说他不该“红顶商人”，既搞混了商界，又搞乱了官场。现在不对了，一些地方出了“乌纱老板”，以“局长”之身，去当“董事长”，不是“常在河边走”，而是一边掌着官印，一边在“海”里经商。例如董局长的兼董董事长和郝局长兼郝老板这样的怪状，并非十分罕见，在某些地方，已经蔚成风气、形成惯例，以至于人们见怪不怪、习以为常，这才是“一把茶壶八个盖”给我们敲响的最惊心的警钟——董黎明官商两界身兼八职达12年之久，有谁提出过异议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