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斗笠河

  家乡的城边上,有一条小溪蜿蜒流过。它流经一个叫斗笠的小村庄,因此而得名叫斗笠河。

  斗笠河发源于城北最高峰笔架峰所在的群山之中,常年四季溪水不断,汩汩流淌,浅浅的,一路从城东流过来,淌过鹅卵石遍布的河床,不断地发出哗哗的声响向西流去,汇入洣江。

  在我童年的记忆里,斗笠河的水很清,清得可以随处看见小鱼在鹅卵石激起的浪花中穿梭、跳跃;斗笠河的水很干净,居民们都喜欢在河边的石阶上洗菜、洗衣裳;斗笠河的水很秀美,与岸上的桃树、李树和垂柳相映成趣,构成一道道清丽的风景。

  我在距斗笠河不远一条叫南门口的小街长大,我目睹了斗笠河的变迁,斗笠河也见证了我的成长,见证了我少年时代的欢乐和忧伤。

  “文革”末年,我八岁。母亲一夜之间被打倒,先是隔离审查,后来又被下放到城郊的一个养猪场接受劳动改造,生活处处受到限制,不仅不能回家,而且连家人的面也不能见。对于我们这个上有老、下有小的家庭来说,这是一场天大的劫难。我那刚满四岁的小妹,还是躺在父母怀里撒娇的年龄,一夜之间没了娘,总免不了要哭闹。经多方想办法,有好心人安排我带着小妹周末到猪场去跟妈妈见面。出城的马路边,就住着专案组的人,为了避免引起怀疑,我们只好绕道走河边。

  那一年,我们兄妹一次次沿河而上。河床和田野里开满了各色小花,我却感受不到花的美丽和芬芳;太阳的余晖洒在流淌的水面泛着金光,我也无心欣赏。

  一次次,我们兄妹在路上,匆匆忙忙地往前赶,心中充满恐慌,害怕被熟人撞上。

  一次次,我们兄妹在夜幕降临的时候走进那个养猪场,和妈妈抱头痛哭。我们太想妈妈快点获得自由;我们很想知道,这样的日子究竟还要过多久,才能看到希望。

  苍天有眼。一年后妈妈回家了,又过了半年,她被彻底平反。我们一家人虽然日子过得拮据,但有娘的日子就是不一样,有母爱就有温暖。

  自那以后,我不再那么经常去斗笠河畔。但伴随着那段苦难的记忆,它在我的心中打上了深深的印记,抹之不平,挥之不去。不管走到哪里,只要想起那段岁月,我的脑海就会浮现出斗笠河水缓缓流淌的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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